参与NFT的热潮,或许已经成为传统公司迈向Web3的标志。过去一年的时间,可口可乐、耐克、阿迪达斯、路易威登等公司纷纷发行了自己的NTF系列。
即便在当下,NFT的热度已大不如去年,国内一些公司如李宁、倍轻松、绿地集团、酒次元等也纷纷试水NFT,它们选择的对象均是NFT圈顶流——Bored Ape Yacht Club,也就是无聊猿。
4月29日,绿地集团宣布购入BAYC#8302,并将其设为绿地集团的NFT形象。据媒体报道,绿地集团以140ETH的价格购入BAYC#8302,按当天的价格计算大约为人民币200万元。
8302的寓意是,把绿地集团成立30周年作为二次创业的起点。这也代表绿地高调布局元宇宙。
然而,光鲜背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国企背景的绿地却公然称美元债无力全额兑付,将对面值5亿美元的债券寻求展期处理,令人哗然。
绿地高价买“猴”,是一场虚假繁荣吗?绿地债务技术性违约,又是否有征兆呢?
5月27日,距离绿地买下BAYC#8302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绿地控股公告称,为改善公司现金流和流动性,公司或将对6月25日到期的面值5亿美元债券予以展期处理。
绿地提议上述票息为6.75%的美元债延期一年,计划6月25日先行支付10%未偿本金,剩余部分在2023年6月25日偿还。此外,公司提议为债券加入发行人赎回权,可以部分或全部赎回债券。
绿地控股的一则公告,宣告了“首家国资”地产商对债务进行技术性违约,这则消息难免令人震惊,也打破了大众的心理防线。
因为过去两年多的时间,房企公开债务违约的均是民营房企。2021年下半年,国企或央企背景的地产商更是成为了市场上买地的主力。相比多数民营地产商,有国企、央企背景的地产公司,是比较让人放心的。
在固收投资人电话会议上,绿地管理层对美元债的展期表示遗憾和抱歉。至于为什么会出现技术性违约的局面,绿地给出的理由是,2022年3月中下旬上海爆发疫情,全国50%售楼处关闭,绿地控股合同销售额4月同比跌幅57%,5月跌幅也较大。
根据绿地香港的公告,2022年4月,公司合同销售额为43.85亿,同比下滑56%,5月合同销售额为58.18亿,同比下滑58%。
道歉是不会起到实质性作用的,在宣布违约后,机构随即下调了绿地的信用评级。
5月30日,标普将绿地控股长期发行人信用评级由“B-”下调至“CC”;未偿优先无抵押票据的发行评级由“CCC+”下调至“C”,展望负面。6月22日,完成困境债务延期后,标普又将绿地集团发行人信用评级下调至“SD”(选择性违约)。
标普认为,绿地控股的资产处置仍然受到了疫情的不利影响,公司能否获得用于偿还债务的现金则极不确定。
根据公开资料,目前绿地控股存续美元债共11只,存续规模42.7亿美元,其中一年内将有26.2亿美元债到期,公司面临集中兑付压力较大。
据标普估算,绿地可用现金总额为24亿美元,约为164亿元人民币。标普认为,绿地支持其未来12个月即将到期的庞大离岸债务的可用现金有限。这意味着,未来一年的时间,绿地都将处于资金较为紧张的状态之中。
作为一家总部在上海,华东地区年收入占比四成的公司来说,上海疫情封控对绿地销售层面的打击十分沉重。
但是,绿地若将现金流紧张、无力还债的源头全都归咎于疫情,很难让人信服。至少对绿地稍微有些关注的人,就会知道这家国资房企近几年只是表面光鲜,实际上一直处于暴雷的边缘。
绿地上一次引起舆论上的广泛关注,大概是2020年前京津冀事业部营销负责人陈军出轨女下属的“桃色事件”。
根据当时的报道,陈军用绿地集团每个月的20万元活动经费,给张雨婷报销了2个价值1万左右的奢侈品包。
这不单涉及上司与下属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还反映出绿地内部存在严重的腐败问题。绿地当时说对陈军可能涉及的经济违纪问题绝不姑息,但至今也没有披露调查结果。
“桃色事件”事件曝出后不久,绿地又被几家东北媒体讨要欠款392万元。
2021年初,安居客哈尔滨站、乐居哈尔滨站、哈尔滨房天下、凤凰房产、新浪黑龙江等多家媒体共同发布一则《绿地集团东北大区,请支付您的欠款》的消息。
中层桃色事件、被媒体讨欠款,这对一家资产万亿的地产商而言,也许不算大事。但见微知著,这两件事至少反映了绿地内部管理不严,东北区域或许面临资金紧张的问题。
从局部看全国,2021年末,绿地控股总资产1.45万亿。资产万亿也许很光鲜,但房地产是建立在杠杆上的游戏,我们也不能忽视绿地的万亿负债,2021年末,绿地总负债1.31万亿。
2021年末,绿地控股剔除预收账款后的资产负债率为83.7%,现金短债比0.83,净负债率91.6%,“三道红线”这个硬性指标仍踩中两条。
2022年3月末,绿地控股短期借款229.2亿,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为701.0亿,短期债务合计为930.2亿。但公司账上的货币资金只有656.8亿,明显无法覆盖短期债务。
实际上,自2015年上市以来,绿地控股的货币资金始终无法覆盖一年内到期的带息债务,2020年末缺口曾一度缩小至27亿元,但2021年末缺口再次扩大至174亿。
上海疫情让绿地销售和回款大减,这固然对绿地的现金流造成了不利的影响。但归根到底,疫情并不是绿地美元债技术性违约的根本原因,只是加速了绿地债务违约的进程。
面对巨额债务压力,绿地也进行了自救。
2021年,绿地通过处置海外资产,如出售日本千叶海港城酒店,完成澳洲悉尼铂瑞酒店、加拿大酒店、韩国医院等项目股权转让,处置澳洲悉尼海珀项目尾盘商铺,转让英国伦敦兰姆公馆土地等,海外业务累计回笼资金超过37亿元。
除了卖资产,绿地在抓回款方面也颇为努力。2021年,绿地合同销售金额2902亿元,回款2772亿元,销售回款率达96%。
2021年,绿地压降有息负债812亿元,自“三条红线”政策出台以来,累计压降有息负债1476亿元。
只不过,在近千亿的短期债务面前,绿地的努力显得杯水车薪。或者说,绿地降负债的力度还不够大。
绿地的债务积重难返,与地产调控固然有关,但也与公司执着于超高层建筑、跨界多元化脱离不了干系。
2005年5月,位于南京鼓楼的紫峰大厦正式开工,总高450米,这是绿地开发的首座超高层。从这个项目开始,绿地随后在武汉、西安、成都和昆明等十多个城市打造了一个又一个超高层地标项目。
2015年绿地在A股上市时,公司董事长张玉良曾说,要在做强房地产主业的基础上,加快“大基建”“大金融”“大消费”三个重点领域的发展,并通过参股优质企业和嫁接互联网培育新商业模式,打造“绿地系”企业群。
张玉良当初说出这番话是有一定底气的,2014年绿地以2408亿销售额力压万科,成为行业第一。
如今再看张玉良这番话,2021年绿地地产销售额只有2902亿,较2020年下滑19%。如果与万科对比,2021年万科销售额6278亿,是绿地的2.2倍。
7年时间,与同行相比,绿地的地产业务没有做强,与自身相比,还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倒退。
在公司的收入构成上,地产业务也不再是绿地的第一大收入支柱。
2021年,绿地地产收入2050亿,占比38%,基建收入3114亿,占比58%。为此,2021年11月,绿地控股还将上市公司所属行业类别由“房地产业”变更为“土木工程建筑业”。
以超高层为代表的基建板块,虽然贡献了不菲的收入,但开发超高层建筑具有耗资巨大、盈利难、开发周期长等特点。
多城市超高层的经营战略模式,资金压力是“长期+巨额”开发模式不可避免的问题,这也是造成绿地万亿负债的主要原因。
以绿地的蜀峰468超高层项目为例,2012年7月绿地拿下该地块,原本预计2018年10月封顶,2019年末竣工投入使用。
但该项目的建设一波三折,十年间有关蜀峰468停工、烂尾、转让的议论从未停过。而且直到今天,也没有蜀峰468封顶、竣工和开业的准确时间表。
基建业务不光导致巨额资金沉淀,也没有提升绿地整体的盈利能力。
2021年,绿地基建业务的毛利率只有4.87%,远远低于地产业务的20.87%。尽管基建行业整体毛利率偏低,但行业中较为优秀的基建公司毛利率大致在7-8%之间,绿地的毛利率同样低于头部公司。
自上市以来,绿地对基建业务过于上心,不仅拖累了原本有优势的地产业务,也没在基建领域建立起优势。
张玉良多元化的野心不止局限在基建上,酒店旅游、商品贸易港、金融、汽车4S店等,均有涉足。但多元化业务是否与主业地产和基建产生了协同效应,从绿地的财报中很难确认。
近期,为集团30周年购入无聊猿#8302的公司,便是金融板块的绿地金创,也是绿地控股的孙公司。
绿地一边受着万亿负债的困扰,一边想在web3时代掀起风浪,眼下,张玉良的手中还有还有哪些牌可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