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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NFT艺术如此痴迷于我们的身体

为什么NFT艺术如此痴迷于我们的身体

作为视觉文化中一种野性的、混乱的实验平台,NFT最近产生了一些奇怪的作品。最近流行天后麦当娜和NFT之王MikeWinkelmann(被称为Beeple的艺术家)的NFT合作就是其中之一。组成《Mother of Creation》(2022)的三个视频并不十分微妙。在三个不同的、隐约带有反乌托邦色彩的科幻场景中,一个躺着的、赤裸的麦当娜CGI化身生下了一棵巨大的、青翠的树,一群飞舞的琥珀色蝴蝶,最奇怪的是一群金属蜈蚣机器人。所有这些都将在NFT网站SuperRare上作为妇女慈善机构的筹款活动进行拍卖。


麦当娜慵懒的画外音反思了自己是一个女人、爱人和母亲,是“存在的源泉”,伴随这些画外音,她的视频遭到了难以置信怀疑,一个评论员愤怒地说,麦当娜“有钱可以捐给慈善机构,而不用让每个人都看她的阴道”。即使以meme文化的标准来看,这样的场面也有点令人震惊和无理取闹。


就其意象而言,它并不是艺术史上唯一一个将女权主义的倾向放在对女性肉体的赞美上的女性艺术家——Monica Sjöö的开创性画作《God Giving Birth》(1968)、Judy Chicago的装置作品《 The Dinner Party》(1979)和Helen Chadwick的《Mutability》(1986)都值得一提。

所以,除了一种神经质的厌女症或反名人势利之外,还有其他东西干扰着人们对Mother of Creation的反应。可以肯定的是,千禧一代的文化可能对婴儿潮一代的女权主义者对女性、裸体和生育的看法不太感冒,或者更加不能容忍麦当娜把理想化的身体当作她的化身。但可能还有另一个方面,将这些身体政治融入到更大的事物中。这与物质的反常本质有关,因为它出现在了千禧年数字艺术的幻像中。


也许这是千禧一代数字想象的一个必要的悖论,即使是在转变、换位和解体的状态下,人体应该是其定义性的视觉比喻之一。在虚拟空间中代表身体的数字化身与身体之间有着不可思议的关系,两者之间的对应关系从未真正得到保证。在视觉文化中,模拟呈现给我们的是比真实事物更真实的对象,现实及其表现形式不再是相互依赖的单向关系。

理解光线、反射、运动、重量、惯性、流体动力学和和有机过程的计算机模拟已不再具有代表性。这是我们在图像中看到的内容以及我们对真实物质世界的了解的一种微妙的、但在心理上强大的转变。如果视觉文化可以长期依赖技术媒介来给我们提供视觉线索,让我们了解图像的再现性或想象性——比如绘画的纹理和表面,或者绘画的线条,或者照片的纹理,甚至是早期CGI的原始渲染——新的数字图像取消了这一切。Beeple的《Infected Culture》是他2020年的《Everydays》系列之一,它以一种讽刺的喜剧方式演绎了这种困境,展示了千禧一代的视觉文化是如何吞噬了图像和想象的历史:在沼泽的无人区,两个穿着防毒服的人在处理一个皮卡丘的巨大的、伤痕累累、显然已被肢解的头部。

如果说Beeple的愚蠢有什么严肃的意义的话,那就是皮卡丘在这里被重新创造,就好像它是一个真正的、由肉和内脏组成的生物。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种物质性不仅是Beeple的CGI渲染应用无技巧的产物,也是虚构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的界限被消除的产物。


CGI文化在其最主流的情况下沉迷于它自己的现实版本,而对像Beeple这样讽刺性的东西不加理会。詹姆斯·卡梅隆的《阿凡达》讲述了关于外星生物与环境和谐相处,并受到了丑陋、好战和贪婪的掠夺者威胁的道德故事。《阿凡达》与其赛博朋克哲学前身《黑客帝国》(1999)的不同之处在于,它将故事中的虚拟现实元素(一个人类通过远程感应机器投射到一个外星人的身体中)设定为嵌入现实的腐败和不真实的东西,而不是作为现实和虚拟的对立。

《阿凡达》或许是一部荒诞的奇幻作品,但它的自然主义不仅仅体现在其高端的视觉渲染上。最终,人类通过一棵神奇的树的力量,将自己的意识完全转移到他本土的化身中;另一个垂死角色的意识被转移到星球的整体“意识”中。心灵和身体的完整性得到了恢复,然后被一种意识和物质融合在一起,变得模糊不清。


事实证明,这是虚拟世界战胜物质世界的胜利,即使它被包裹在一个繁茂的、有机的、物理现实的愿景中。这种虚拟的视觉流派越能发展其模拟世界的能力,它就越迷恋物质的奇观。也许这也是为什么许多模拟类型的比喻总是被“过去”的回忆所困扰。这方面的一个表现是,在艺术家的模拟世界中出现了奇怪的古罗马雕像,比如Daniel Arsham在NFT发行的视频《Eroding and Reforming Bust of Rome》(One Year)(2021),其中描绘了一个带头盔的古典半身像,背景可能是一个现代的日本室内,滑动的屏风门通往一个修剪整齐的花园。在一个小时的过程中,半身像慢慢地分解,露出嵌在白色雕塑材料中的水晶节点,然后这个过程逆转,半身像重新形成。

在这些模拟的幻想中,物质现实总是过去或未来,矿物或有机。这是一幅看似专注于身体和物质的充实和存在的图像,是对它的无形性和现实世界中缺乏参照物的一种强迫性替代。如果我们能从这些幻觉中找到一种当代的状态,那它隐隐约约地说明了我们与一切物质和肉体的关系日益错位和瓦解:与事物和它们的制造方式;与工作和生产的性质;与消费和我们的文化对财富和“太多东西”的日益恶化的信仰;与对真实的、未受破坏的有机自然的渴望;以及与人们与他人和他们身体越来越疏远的接触。在《Mother of Creation》的三个设定背景下——郁郁葱葱的伊甸园、崩溃的城市世界和邪恶的技术-医学实验室——麦当娜求助于一个从她自己的身体产生有机自然的另一个自我,坚持一种人体的原始中心性。也许这种中心性是不太合适的,因为就在此时此刻,人类与物质现实的古老联系正在瓦解,变成了人类正在逐渐从视野中消失的图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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