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布斯报道币安“挪用 18 亿 USDC”为什么是错误的？

福布斯在周一（27 日）发文指责 Binance 在去年将 18 亿美元的稳定币抵押品悄悄转移给了包括 Alameda 和 Cumberland/DRW 在内的对冲基金，并以此谴责 Binance 对用户资产的挪用。对于一个半年前的数据，福布斯选择文章发布的时间点也很微妙，因为就在此前两周，Binance 也因为 BUSD 而深陷争议。而这个关于挪用用户资产的文章，显然也引起了足够的舆论风波，Binance 也在第二日做出回应称，“福布斯文章中所提及的机构均为机构用户转账的自发行为；Binance 从未挪用用户资金，不论是中心化交易所的资产，还是 B-token 的抵押品”。

那么真相究竟如何，本文将结合链上数据与地址标签来为大家还原。

利益声明：本篇文章与文中相关方无利益关联，也未与币安、福布斯等相关方进行沟通。

福布斯文章长篇大论的核心点是指去年的 18 亿美元稳定币，而这 18 亿美元还不止一笔：

第一个稳定币是 USDC，是指 2022 年 8 月 17 日 13:42 由 Binance-Peg Tokens（地址）向 Binance 8 的 18 亿 USDC 的转移，后在 24 日经过 Binance 14 转移至 Amber Group、Alameda、孙宇晨等地址。（18 亿为约数，实际为 17.79 亿）

第二个稳定币是 BUSD，是指 2022 年 8 月 17 日 13:39 由 Binance-Peg Tokens 向 Binance 8 的 18 亿 BUSD 的转移，后在 23 日由 Binance 8 重新转移回 Binance-Peg Tokens。（18 亿为约数，实际为 18.54 亿）

争议点主要是在第一笔 18 亿 USDC 上，因此重点也将放在该笔交易上。而第二笔 18 亿 BUSD 流向相对简单，且最终基本流回原位，福布斯也并未对这笔交易做过多的解读。在后面的分析中，笔者推测第二笔 18 亿 BUSD 可能是对于第一笔 18 亿 USDC 的配套措施。

Binance-Peg Tokens 即 Nansen 上 Binance: BSC-pegged Assets，前者标签是来自于 Etherscan 区块浏览器，后面也将简称为 B-P Tokens，并默认是 Ethereum 资产。

按照标签，理论上来说，B-P Tokens 地址是指在 BSC 上包装/锚定原生链上发行的资产，比如最经典和过去一段时间争论最多的 BUSD。BUSD 是由 Paxos 在 Ethereum 链上发行的稳定币资产，而 BSC 上流通的 BUSD 则是对其的锚定版本。按照 1：1 的锚定关系，理论上 B-P Tokens 地址在 Ethereum 上所持有的 BUSD 数额在任一时间内应是足以完全覆盖掉 BSC 上 BUSD 的供应数量。在实际情况下，锚定并不是实时的，有一定的偏差也属于正常情况，会定期进行再平衡或更新。最近的一次 B-P Tokens BUSD 余额大幅低于 BSC BUSD 供应量出现在去年 8 月 17 日至 23 日间，是那笔 18 亿 BUSD 流转的结果。在其他时刻，B-P Tokens BUSD 总是约等于或大于 BSC BUSD 供应量，并且不难发现从去年 18 亿 BUSD 流转后，二者之间的差额相对也变得更大了。

另外，从 Binance 在去年 11 月披露的 POF 储备地址中，B-P Tokens 是作为 Binance BUSD（Ethereum） 储备的重要地址之一，也就是说，B-P Tokens 地址中的 BUSD 余额不仅是作为了锚定 BSC BUSD 的存在（由 Binance 相关作管理），同时也有相当的一部分是属于用户资产。在 8 月 17 日至 23 日间，这笔 18 亿 BUSD 在 B-P Tokens 地址中的变动情况，并未引起 BSC 链上 BUSD 供应量的明显变化，若从这个角度来看，这可能只是一笔机构用户的存取款行为。另一种可能性，我会在下文继续探讨，先回归到争议点 USDC。

USDC

在 B-P Tokens 上的 USDC 作用也是类似的，Circle 并未在 BSC 链上发行原生的 USDC，那么来自于 BSC 上流通的 USDC 实际是原生发行链 Ethereum 上的锚定资产。因此，B-P Tokens 上的 USDC 锚定着 BSC 上的 USDC 供应量，那么理论上，和 BUSD 一样，B-P Tokens USDC 余额应当覆盖掉 BSC USDC 供应量。不过，事实上并非如此。

从 B-P Tokens 钱包中的 USDC 余额可以分为几个关键节点，

一是 18 亿 USDC 从 B-P Tokens 向 Binance 8 转出前。在这个时间点前的两三个月里，B-P Tokens USDC 余额略少于 BSC USDC 供应量。

二是 18 亿 USDC 从 B-P Tokens 转出后到 12 月 6 日前。自 18 亿 USDC 转出后，B-P Tokens 在这个时间区间内余额变为 0，但是 BSC USDC 仍然是流通着的。这段时间是无锚定状态？未必，实际上更可能是 Binance 存在其他钱包足以覆盖掉这部分在 BSC 上流通的 USDC 资产，换句话说存在还存在另外一个或多个钱包来作锚定。

三是 12 月 6 日至今，Binance 8 重新向 B-P Tokens 转入足以覆盖掉 BSC USDC 供应量的 USDC 资产，此后 B-P Tokens USDC 余额再度锚定 BSC USDC。

此外，虽然 B-P Tokens 地址并不属于在 11 月披露的 POF 中作为 USDC 储备地址，但 B-P Tokens 是 USDT 和 BUSD 这两大主流稳定币的储备地址之一，因此推断在 Binance 宣布移除 USDC 之前，该地址 USDC 的情况可能与 BUSD 是类似的——作为锚定资产和用户资产并存的存在。而与 BUSD 不一样的在于，B-P Tokens 地址或许只是作为其中一个锚定 BSC USDC 供应量的地址，因为在该钱包 USDC 余额归零的很长一段时间内，BSC USDC 仍然在运行，因而很可能还存在着在某一段时间有另外一个或多个类似的持有双重身份的地址。因此，考虑到 B-P Tokens USDC 余额变动与 BSC USDC 供应量缺乏相关性，以及后续流向机构，更可能是机构取款行为。

可能的真相

实际上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笔 18 亿 USDC 的转账是挪用普通用户资产的行为，它更可能是机构用户的集体取款行为。那么机构为什么在这个时间集体做相似的事情呢？笔者认为，这很可能是在 USDC 下架前夕，Binance 让合作机构先把其 USDC 提走。

在去年 9 月 5 日，Binance 发布了自动将 USDC 转换为 BUSD，并下架 USDC 交易对的公告。值得注意的是，对于 USDC，Binance 不是采取直接意义上的下架，而是将 USDC 转换为 BUSD，这就可能出现将机构的大额 USDC 存款转化为 BUSD 所产生的抵押不足、BUSD 储备不足等问题。让机构先行提走，是明智的。该则公告与 8 月 17 日相隔约小半个月，从时间上也比较合适，对于机构而言有充分的时间进行考虑和操作。另外，回看那笔时间间隙差不多的 BUSD 转移，这可能也是 Binance 再做另一手准备，以防真的有机构愿意将 USDC 大额转换为 BUSD，并用其他冷钱包暂时代替下 peg BSC BUSD 的职能。或许在明晰了合作机构的态度后，又重新将其转回用作锚定。

从 USDC 转移路径上看，B-P Tokens → Binance 8 → Binance 14，这更可能是冷钱包到热钱包的转换过程，是 Binance 为应对机构大额取款 USDC 所做的准备。站在当前的角度来看，Binance 14 是属于 Binance 披露的 USDC 用户资产储备地址，并且从钱包性质和历史余额来看，该地址是热钱包不可能是兼具锚定 BSC USDC 之责，并且没有 Binance 8 所保管资产的复杂，因此仅作为用户资产储备的用途的 Binance 14，从其流出也是合理情况。

笔者理解福布斯把 B-P Tokens 资产的大额转出指责为挪用是被标签定义所惯性误导，就比如 Binance-Peg Tokens 地址上的资产，有多重属性，就不完全属于用户资产；在 B-P Tokens 地址上主要属于用户资产的是 USDT 和 BUSD；而用户的 USDC 资产主要是由 Binance 14、15、16 等共 5 个地址组成的等。但另一方面来说，这也要求交易所对地址标签做更好的分类和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