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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点《剑来》里那些令人心动的桥断(二)

盘点《剑来》里那些触人心旋的桥断(二)

-----419章:湖上剑仙,陌上花开------

(众人为小宝瓶庆生而排演大戏,这一章其实没有高潮片段,但一整章读下来都很感动)

崔东山带着李宝瓶走到湖边一座高台上,崔东山突然问道:“小宝瓶,我觉得你小师叔不辞而别,太不厚道了,放心,只要你不认他这个小师叔,我就陪着你也不认这个先生了,你说我是不是很讲义气?”

李宝瓶瞪眼道:“你说什么呢,天底下只有不要李宝瓶的小师叔,没有不要小师叔的李宝瓶!”

崔东山故作恍然状,哦了一声,托着长长的尾音,“这样啊。”

崔东山打了一个响指。

湖水四周岸边小道,骤然间亮起一条光彩绚烂的金色光环。

是以那把仙人飞剑金穗画出的一座雷池,此刻崔东山撤去了其中一部分障眼法。

只见那李槐在远处湖边小路上,蓦然现身。

只见这家伙手牵白鹿,学某人戴了一顶斗笠,悬佩狭刀祥符,腰间又晃荡着一枚银色小葫芦

李宝瓶愣了愣。

李槐走了一段路后,朗声开场白,“我李槐闭关三天,终于学成了一身好武艺,这次下山闯荡江湖,要好好领教五湖四海各路豪杰的能耐。”

崔东山又打了个响指。

只见那高台不远处出现了两个身影,可怜朱敛和石柔,扮演那剪径匪寇,正在分别暴揍两位“文弱书生”于禄和林守一。

李槐大声道:“住手!”

朱敛拦住李槐去路,大喝一声,“你一样要留下过路钱,交出买命财!”

李槐哈哈大笑,“不长眼的小小蟊贼,也敢打劫我李大侠,我今天就要路见不平一声吼,你们有本事就只管来取。”

朱敛飘荡出一串碎步,好似凌波微步,极见宗师风采,一拳一拳轻飘飘砸在李槐胸膛,李槐岿然不动,仰天大笑。

朱敛就像给雷劈了一般,震动不已,身体就跟筛子似的,以颤音开口道:“这这这位……少侠……好深的内力!”

然后一个倒飞出去,抽搐了两下,大概算是死了,就跟游侠演义中的喽啰差不多,能够在大侠跟前说上这么一句话,已经算戏分很足了。

石柔扭扭捏捏跟上,轻轻一掌拍向李槐。

李槐遥遥一挥手,哈哈笑道:“滚开!”

石柔好像被罡气所伤,在空中旋转几圈,摔在远处,趴在地上,抬起一手,指向李槐,强忍心中羞赧和悲愤,“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江湖上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你这样深不可测的高手!”

李槐伸出一只手掌,竖在胸前,学那僧人言语道:“罪过罪过。实在是我武功太高,一下子没有收住手。”

李槐收起了动作,来到高台附近,环顾四周,“记住了,我就是龙泉郡总舵、东华山分舵、学舍小舵舵主李槐!江湖人称双拳无敌手、两脚踏山岳的‘拳脚双绝’李大侠,我们的总舵主,便是威震天下、一统千秋的当代武林盟主——李!宝!瓶!”

李宝瓶双臂环胸,轻轻点头。

崔东山打了个响指,李槐白鹿与朱敛石柔,还有于禄林守一,都消逝不见。

与此同时,接下来,只见于禄和谢谢出现在左右

两侧的湖边,一人站而吹笛,一人坐而抚琴,像是那江湖上的神仙侠侣

笛声幽幽,琴声悠扬。

越来越激昂慷慨。

李宝瓶所在高台正对面的湖岸那边,在崔东山微微一笑后,有一个黑瘦身影刹那之间出现,一路狂奔,以行山杖支撑在地,高高跃起,扑向湖中,在空中双手分别抽出腰间的竹刀竹剑,身形旋转落地,有模有样,十分霸气。

每次裴钱落在湖面上,脚下就会出现一朵金色花朵,故而不用担心落水。

裴钱先以竹刀表演了一记白猿拖刀式,一鼓作气势如虎,笔直一线,奔出十数丈后,向崔东山这边高台大喝一声,重重辟出一刀。

然后脚尖一点,踩在崔东山帮忙驾驭而出的金色花朵上,身形猛然拧转,将竹刀别回腰间,落地后,以那套她自创的疯魔剑法继续向前狂奔。

为了能够将来能够打最野的狗,裴钱觉得自己习武可用心了。

这套独门绝学,她更是觉得天下无双。

这一套剑法,裴钱打得酣畅淋漓,一气呵成。

一个站定,收起竹剑。

裴钱站在距离高台不过七八丈外的湖面上,手腕翻转,突然变出那个手捻小葫芦,高高举起,大声道:“江湖没什么好的,也就酒还行,酒呢,来来来!谁来与我共饮这江湖酒?”

崔东山爽朗大笑,大袖飘摇,掠向裴钱那边,双手分别一探臂,一弹指,一边将银色小葫芦抓入手中,一边从湖水中汲出两股水运精华做酒,一股萦绕银色养剑葫,一股飘荡在裴钱手捻葫芦四周。

两人并肩而立,一大一小,皆摆出仰头饮酒状。

然后崔东山和裴钱好似演练了无数遍,开始醉酒踉跄,摇摇晃晃,之后两人像只螃蟹,横着走,摊开双臂,大袖如浪花翻涌,最后两人学那红襦裙小姑娘,原地踏步,蹦蹦跶跶。

这幅画面,看得独自一人站在高台上的李宝瓶,笑得合不拢嘴。

崔东山蓦然坐下,大袖翻摇,不知哪里变出的东西,竟然开始击缶而歌

是陈平安和裴钱以龙泉郡一首乡谣改编而成的吃臭豆腐歌谣。

崔东山高歌道:“店小二,我读了些书,认了好些字,攒了一肚子学问,卖不了几文钱。”

裴钱已经收起了手捻葫芦,挺起胸膛,高高抬起脑袋,绕着崔东山画圈圈而走,“臭豆腐好吃买不起呦!”

“山上有魑魅魍魉,湖泽江河有水鬼,吓得一转头,原来离家好多年。”

“吓得我赶紧吃块臭豆腐压压惊呦!”

“哪家的小姑娘,身上带着兰花香,为何哭花了脸,你说可怜不可怜?”

“吃臭豆腐呦,臭豆腐跟兰花一样香呦!”

“试问夫子先生怎么办,树枝上挂着一只晒着日头的小纸鸢。”

“爬树摘下小纸鸢,回家吃臭豆腐喽!”

“坟前烧香神仙若少年,坟中子孙白骨已百年,你说可笑不可笑?”

这是崔东山在胡说八道呢,裴钱便愣了愣,反正不管了,随口胡诌道:“唉?臭豆腐到底给谁吃呦?”

“你讲你的理,我有我的拳,江湖纷纷扰扰,恩怨到底何时了?”

崔东山还在胡乱篡改歌谣,裴钱便再次假装小酒鬼,左右摇晃,“臭豆腐下酒,我又饱又不渴,江湖么得意思无所谓呦。”

“世人都道神仙好,我看山上半点不逍遥……”

裴钱对没完没了瞎改乡谣的崔东山怒目相向,也瞎嚷嚷哼唱道:“你再这样,我可连臭豆腐也要吃撑了呦!”

崔东山不再为难裴钱,站起身,问道:“吃过了臭豆腐,喝过了酒,剑仙呢?”

裴钱也是一脸讶异,反问道:“对啊,酒有了,剑仙在哪呢?”

两人望向高台那边,异口同声道:“喊一声试试看?”

李宝瓶深呼吸一口气,朗声道:“小师叔!”

崔东山打了个响指,李槐众人都现出身形。

所有人都望向东华山之巅。

李宝瓶也转头望去。

一抹雪白身影从山顶一掠而来。

气势如虹,落在了湖面之上。

一身金醴法袍飘荡不已,如一位白衣仙人站在了幽幽镜面。

陈平安并没有背负那把剑仙,只有腰间挂了一只养剑葫。

陈平安一伸手。

崔东山从咫尺物当中取出一把长剑,双指一抹,学那李宝瓶的口头禅,“走你!”

长剑出鞘,划破长空。

陈平安伸手握住,剑尖画弧,持剑负于身后,双指并拢在身前掐剑诀,朗声笑道

:“世人皆言那积雪为粮、磨砖作镜,是痴儿,我偏要逆流而上,撞一撞那南墙!饮尽江湖酒,知晓世间理,我有一剑复一剑,剑剑更快,终有一天,一剑递出,便是天下头等风流快活剑……”

陈平安开始如蜻蜓点水,在湖面上翩翩而行,手中剑势圆转如意,如风扫秋叶,身躯微向右转,左步轻盈前落,右手握剑随身而转,稍向右侧再后拉,眼随剑行。骤然间右脚变作弓步,剑向上画弧而挑,眼看眼尖,“仙人撩衣剑出袖,因势采剑画弧走,定式眉眼看剑尖,剑尖之上有江山。”

陈平安大踏步而走,长剑随身,剑意绵连,有急有缓,突然而停,抖腕剑尖上挑,剑尖吐芒如白蟒吐信,之后长剑离手,却如小鸟依人,次次飞扑旋绕陈平安,陈平安以精气神与拳意浑然天成的六步走桩前行,飞剑随之一顿一行,陈平安走桩最后一拳,刚好重重砸在剑柄之上,飞剑在陈平安身前圈圈飞旋,剑光流转不定,如一轮湖上皎月,陈平安伸出一臂,双指精准抹过飞剑剑柄,大袖向后一挥,飞剑飞掠十数丈外,随着陈平安缓缓而行,飞剑随之绕行画出一个个圆圈,从小到大,照耀得整座大湖都熠熠生辉,剑气森森。

“夜游水神庙,日访城隍阁,一叶扁舟蛟龙沟,仙人背剑如列阵……世人皆说道理最无用,我却言那书中自有剑仙意,字字有剑光,且教圣贤看我一剑长气冲斗牛!”

李宝瓶使劲拍掌,满脸通红。

陈平安摘下了养剑葫,随手一抛,伸手驭剑在手,一剑递出,剑尖刚好抵住酒葫芦。

挥剑竟是比裴钱那套疯魔剑法更随心所欲。

但是不管如何出剑,养剑葫始终停在剑尖,纹丝不动。

陈平安并不知道,崔东山早已撤去了那座金色剑气造就的雷池。

外人虽然不可听闻言语声,书院许多人却可见到他的御剑之姿。


-----401章:小师叔和小姑娘------

一个眼睛里好像只有远方的红襦裙小姑娘,与看门的老夫子飞快打了声招呼,一冲而过。

正在打盹的老先生想起一事,向那个背影喊道:“小宝瓶,你回来!”

李宝瓶没有停下身形,双手挥动,原地踏步,扭头看了眼正在朝自己招手的老夫子,便倒退而跑,竟然跑得还不慢……

李宝瓶倒退着跑回了门口,站定,问道:“梁先生,有事吗?”

姓梁的老先生好奇问道:“你在路上没遇到熟人?”

李宝瓶瞪大眼睛,摇头道:“没啊。”

老先生笑问道:“那你今儿是不是没从白茅街那边拐进来?”

李宝瓶点头道:“对啊,怎么了?”

老先生笑眯眯问道:“宝瓶啊,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觉得我学问大不大?”

李宝瓶想了想,“比茅山主小一些。”

老先生顿时给这位实诚的小姑娘,噎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换个角度去想,小姑娘把自己跟一位儒家书院圣人作比较,怎么都是句好话吧?

于是老先生心情还不错,就告诉李宝瓶有个年轻人来书院找她了,先是在门口站了挺久,后来去了客舍放下行李,又来这边两次,最后一趟是半个时辰前,来了就不走了。

老先生笑道:“我就劝他不用着急,我们小宝瓶对京城熟悉得跟逛荡自家差不多,肯定丢不掉,可那人还是在这条街上来来回回走着,后来我都替他着急,就跟他讲你一般都是从白茅街那边拐过来的,估计他在白茅街那边等着你,见你不着,就又往前走了些路,想着早些瞧见你的身影吧,所以你们俩才错过了。不打紧,你在这儿等着吧,他保准很快回来了。”

李宝瓶猛然转身,就要飞奔离去。

老先生着急道:“小宝瓶,你是要去白茅街找他去?小心他为了找你,离着白茅街已经远了,再万一他没有原路返回,你们岂不是又要错过?怎么,你们打算玩捉迷藏呢?”

李宝瓶着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原地团团转。

这可是书院夫子们从未见过的光景。

李宝瓶泫然欲泣,突然大声喊道:“小师叔!”

老夫子心神一震,眯起眼,气势浑然一边,望向大街尽头。

有一袭白衣,身影如同一道白虹从白茅街那边拐入视野中,然后以更快速度一掠而来,转瞬即至。

当那位年轻人飘然站定后,两只雪白大袖,依旧飘荡扶摇,宛如风流谪仙人。

他站在红衣小姑娘身前,笑容灿烂,轻声道:“小师叔来了。”


-----283章:思无邪------

男人犹豫了一下,脸色谈不上半点和煦,“你真的能不辜负宁姚吗?你应该知道,宁姚跟寻常女子,很不一样,方方面面都是如此。”

陈平安虽然紧张得汗水直流,可仍是正色道:“我想过,最坏的结果,是宁姚以后会后悔,会喜欢别的人,如果那个人对她比我对她更好,我就不再见宁姚了。如果宁姚一直喜欢我的话,我会努力,下次见面,不会再像这次这样,只能成为她的负担,不管她是在北边的城池里,是在剑气长城的城头上,还是在更南方的战场上,我都会在她身边,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她。”

陈平安汗水模糊了视线,赶紧擦拭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跟打仗没关系的时候,只是两个人相处,那么喜欢一个人,可能会觉得她所有都好,但是以后在一起了,就要学会喜欢她的不好。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我很小的时候,爹娘也会吵架,但是从来不会当着我的面吵,吵完架之后,我爹也会在院子里闷着,但是第二天,两人就好了。我虽然一直觉得我的爹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但是天底下哪有真的什么都好的人,肯定不是这样的,但是我会努力知道什么是对错,什么好的不好的,然后把最好的,留给宁姚。”

男人一脸呆滞。

话都给你小子说完了,我说啥?

还有,你陈平安才多大一人,怎么这些道理都懂?

妇人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眼眶,然后柔声笑道:“陈平安,小时候过得很苦吧?”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不说话。

可是忍着忍着,憋了半天,陈平安再次皱着脸,两边嘴角往下压,颤声道:“娘亲走的时候,苦死了,我那会儿年纪太小,我能做的事情太少了,娘亲还是走了。”

上山采药,典当家里的东西,烧饭做菜,挑水,煎药,去神仙坟偷偷祈福,在背篓里放好一捧野果,大半夜为娘亲捂好背角,问她今天好些了没有……

没有用,都没有用。

只是陈平安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不再说什么。

那是一句否定自己的盖棺定论

年纪太小,做得太少。

……

男人望向少年,沉声道:“陈平安!”

对陈平安一直不冷不热的男人蓦然笑了起来,绕过桌子,伸出宽厚手掌,重重拍在少年肩膀,然后收起手,后退一步,依旧抬着手掌,手心朝向陈平安。

陈平安愣了一下,赶紧伸出手,手掌互敲了一下。

男人重重握住少年的手掌,“陈平安,以后我女儿,宁姚!就交给你照顾了!能不能照顾好?”

陈平安大声哽咽道:“死也能!”

男人松开手,笑道:“什么死不死的,都好好活着。”

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陈平安,满意道:“嗯,配得上我女儿。”


-----276章:有些重逢就是最好的------

陈平安颤声道:“宁姑娘,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的。”

宁姚背靠墙壁,那些藤萝依然不如她动人。

她问道:“是不是我不喜欢你,你就要去喜欢别的姑娘?比如……”

她想了想,“阮秀?”

陈平安望着她,才发现原来喜欢一个很好的姑娘,而她好像不太喜欢自己,是这么既伤心又觉得不用太伤心的事情,“如果我只要喜欢别的姑娘,就再也见不到你,那我这辈子就不喜欢别人了。我在一千里一万里之外,在你看不到我的地方,打了一百万一千万拳,还是只会喜欢你。”

宁姚翻了个白眼,“我有那么不讲理吗?”

陈平安愣了一下。

然后宁姚斩钉截铁道:“对,我就是这么不讲理!”

她蓦然笑了起来,充满了稚气的得意,当她一笑起来,便愈发眉眼如画,生动活泼,她双手环胸,“谁让有个傻子喜欢我呢?”

然后,她向前走出两步,一把抱住了那个大骊少年,喃喃道:“陈平安!我喜欢你,不比你喜欢我少一点点!”

第一次重逢,其实她想跟他说。

我不喜欢你。

可是那么难。

她松开手,眼眶微红,有着她宁姚这辈子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罕见懊恼和羞赧,“你怎么这么笨?!”

陈平安呆呆说道:“你怎么会真的喜欢我……”

这一点,陈平安跟风雷园刘灞桥如出一辙。

喜欢一个姑娘,会喜欢到觉得那个姑娘这辈子都不会喜欢自己,而且不会觉得有任何委屈。

宁姚总算恢复了一些,眉眼飞扬,如天底下最锋利的飞剑,“我宁姚喜欢谁,还需要理由?!”

其实是有的,而且很多。

只是她不好意思说出口,她到底是女孩子啊,又不是陈平安这种厚脸皮的。

陈平安突然之间,有如神助,一下子抱住宁姚。

宁姚满脸绯红,撇撇嘴,没有挣扎,反而悄悄抬起一只手,轻轻捻住陈平安的衣襟。

倒悬山小巷中,少年和少女就这样安安静静相拥在一起。

世界好像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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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答案:

这本书,让我觉得感动的桥段太多了

借地摘几段印象深刻,当时来回往复读了许多遍的内容:


-----第84章------

她站在少年身前,终于停下脚步,她低头弯腰,凝视着少年的那双干净眼眸,嗓音轻柔开口道:“我已经等了八千年了。陈平安,虽然你的修行天赋,远远比不上我之前的主人,但是没有关系。”

她又低头凑近了几分,几乎就要额头碰到陈平安的额头,“陈平安,我想请你帮我跟外边的四座天下,说一句话,可以吗?”

陈平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高大女子蓦然一笑。

她突然单膝跪地,哪怕如此,她依然只是微微仰头,就能与身材消瘦的陈平安对视。

“好,从今天起,陈平安,你就是我的第二位,也是最后一位主人了。”

陈平安一脸呆滞。

满身雪白亮光的高大女子眯起极长的眼眸,嘴角带着笑意,她单膝跪地,跪向那位懵懵懂懂的少年,她神采飞扬,那双眼眸里仿佛放着万里山河风光,她沉声道:“陈平安,请你跟我念一遍那句誓言。可以吗?”

她伸出一只手掌,轻轻竖起在少年身前。

陈平安也伸出一只手掌,轻轻合掌在一起。

她闭上眼睛,缓缓道:“天道崩塌,我陈平安,唯有一剑,可搬山,断江,倒海,降妖,镇魔,敕神,摘星,摧城,开天!”

少年跟着在她心中默念道:“天道崩塌,我陈平安,唯有一剑,可搬山,断江,倒海,降妖,镇魔,敕神,摘星,摧城,开天!”


-----第91章------

斗笠男人拍了拍陈平安的脑袋,抬头望着黑沉沉的天幕,他笑道:“你要知道,不管这根簪子到底有多值钱,意义有多大,齐静春既然愿意交给你,就一定是相信你,所以只要是需要你做出生死抉择的时候,一定要选生,不可选死。壮壮烈烈而死,慷慨激昂赴死,风流写意去死,可死了就是死了啊。”

斗笠男人收回手,“齐静春对这个世界很失望,那是他的事情,你陈平安就是你,别学他,你还没有真正见识过这个世界的好和不好。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那是他们读书人的事,我阿良不是读书人,你陈平安暂时也不是,所以……”

男人最后也没有说出“所以”之后的原本内容,只是轻声道:“陈平安,相信我的眼光,你将来可以走很远的路,甚至能够比齐静春更远。”

少年轻声问道,“为什么?”

男人手心轻轻摩挲竹刀刀柄,笑道:“因为我是阿良啊。”


-----第172章------

陈平安轻声道:“别人不讲道理,不是我们跟着不讲道理的理由,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陈平安突然笑了笑,“以后反正不会见面,而且咱们又不是他们爹妈,不用事事讲清楚,我好些个刚明白的道理,可是好不容易从书上读来的,凭什么教给他们。”


-----第239章------

《春风送君千万里》

“这一路行来,累不累?”

陈平安摇头道:“精彩得很,除了练拳,还会逢山遇水,结识了徐大侠和张山峰这样的新朋友,而且见到了许许多多的精魅神怪,不累。”

似乎害怕齐先生不相信,陈平安笑道:“真的不累!”

齐静春嗯了一声。

他知道,这只是少年自己觉得不累而已,怎么可能一路坎坷颠簸,半点不累?日复一日的枯燥练拳,单薄肩头上挑着的,更多是别人的期许和世道的艰辛,更需要处处提防人心的险恶,所面对的人和事,全是莫名其妙的存在,不累才是怪事。

不过是少年自己肩挑重担、却想着莫让别人担心罢了。

得知齐先生不是事事知晓后,陈平安就一股脑跟他说起了神奇的过山鲫,黄庭国客栈的那条行云流水巷,说了胭脂郡城隍殿的沈温,对齐先生的仰慕,还说了那对山水印的厉害,说了棋墩山搬到家乡披云山的魏檗,说了性情各异的嫁衣女鬼、枯骨艳鬼们,当然,陈平安说得最多的,还是戴斗笠的那个男人,说了那个男人在说起齐先生的时候,分明笑脸灿烂,整张脸都挤在了一起,那一刻却好像是阿良最伤感的时候。最后笑着说了他给一个叫道老二的家伙,一拳打回了人间,不过重逢之后,阿良还告诉自己,不用着急练剑,练拳练到了极致,就已经是在练剑了,所以他陈平安不是特别着急……

齐静春与滔滔不绝的少年并肩而立,笑问道:“是不是很想念阿良?”

陈平安抬头望向天幕,喃喃道:“阿良总会回来的。”

陈平安转头望向齐先生,“对吧?”

齐静春笑着点头。

陈平安又问道:“那么齐先生呢?”

齐静春叹息一声,摇头道:“送君千万里,终有一别。我齐静春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

陈平安低下头,默默望着脚下。

这个消息,就像当初在杨家铺子,虽然陈平安早有预感,可当听到杨老头亲口说出“不值得”三个字后,伤心还是会照旧伤心,而且不是一般的伤心。

齐静春伸手轻轻放在少年脑袋上,“此次我这些魂魄残余,说是担任你们三人的护道人,最后所有春风齐聚于此,其实何尝不是让你代替我齐静春走了一趟江湖,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齐静春会心一笑,“可以伤感,但也可以喝酒嘛。”

陈平安摘下腰间的养剑葫芦,红着眼睛,递给齐静春。

身形愈发涣散不定的齐静春伸了个懒腰,摇头笑道:“我那份就当余着吧。”

陈平安自己也没有喝酒,别回腰间。

是怕自己真喝成了一个酒鬼。

齐静春突然说道:“陈平安,我最后陪你练一次拳?”

陈平安纳闷道:“六步走桩?”

齐静春点点头。

陈平安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前行,悠然出拳。

月辉素洁,青衫儒士在陈平安身侧,一起跟随少年前行出拳,亦是悠然。

陈平安走完一趟拳桩后,轻轻停下脚步,不再练拳。

他没有转头望去,就那么看着远方,陈平安双袖再无春风萦绕。

他知道。

齐先生,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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