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到顾北霆养的金丝雀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决定是时候结束这段关系了。
他眉眼冷淡，一副笃定我不会离开的样子，语气轻蔑地说：“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很重要吧？”
然而，他并不知道我早已决定离开。
就在当天晚上，我收拾了行李，搬离了我们在京兆的住所。
一年过去了，圈里传出了那位祖宗即将结婚的消息。
婚礼当天，顾北霆坐在台下，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穿着一袭洁白的婚纱，美丽而优雅。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是深深的痛苦和绝望。
看着他失控崩溃的样子，我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是他一次次地伤害我、忽视我，让我彻底死了心。
现在，他已经失去了我，而我，也将开始全新的生活。
1.
推开月华会所的包厢门，屋内的气氛果然十分热闹。五个女孩东倒西歪，有的跪着，有的坐着，将顾北霆和他的朋友们围在中间。昏暗的灯光下，顾北霆那白皙的面容在光束中显得格外醒目。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反射出耀眼的光。
一个男子开口问道：“最近那个女大学生纠缠得紧？你就不怕婉婉姐知道了生气吗？”顾北霆端着酒杯，眼神中透着一丝矜贵和清冷。他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小孩而已，如果这也生气，那也太没胸襟了。”
“不过璐璐确实很嫩啊。”另一位男子附和道。
这时，屋里响起一阵男人的闷哼声。荤话伴随着娇喘声此起彼伏，我心中一紧，赶紧关上了门。
顾北霆的私生活我从不过问。以前是不屑，现在是不敢。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往往，但这个璐璐似乎与众不同。我咬紧牙关，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大衣不自觉地滑落，露出我脖颈上的红痕。
雨终于停了，但我的心却依旧沉浸在悲伤之中。
2.
我回到了顾北霆留给我的公寓。
屋内的陈设都是他亲自挑选的——按照我大学时期的喜好。
保姆看着刚刚送来的旗袍，对我微笑道：“凌小姐，您回来了。先生送给您的纪念日礼物到了。”
旗袍由金线精心编织，工艺精湛，尽显华丽富贵。
我想起当年在他怀中撒娇的情景，他轻轻拨弄着我柔软的发丝。那时的我还是个不知世事的大小姐。
戒指在手指间闪烁着光芒，我傲娇地开口：“订婚的时候我就要穿旗袍，国外的那些东西有什么好的。”受母亲的影响，我特别偏爱一切中式的东西。
“等到结婚的时候，我要穿明制婚服，坐八抬大轿，行三拜九叩大礼。少一步你都娶不上我。”
他当时眼眸弯弯，笑得宠溺至极。
我抚摸着丝绸面料的红色旗袍，心想，说不定，他真的想和我订婚呢。
他对我大概也是有情的，我这样想着。心中涌上一阵钝痛，我咬着唇瓣，换上了那件旗袍。
保姆站在一旁，轻声劝慰：“顾先生心里是有凌小姐您的。您看这旗袍，足足定制了一年呢。”
我轻松地套上旗袍，却发现腰身宽松，旗袍却短了一截。
这不是为我准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泪在腮边摇摇欲坠。我呜咽着，唇边的红痕带着血迹。
“你去问问，纪念日他怎么不回来跟我过？”我哽咽着说。
保姆神情有些惶恐，犹豫了片刻才开口：“他说，让您去月华会所找他。”
3.
在月华会所的纵情声色中，美女如云。
我心中怒火中烧，却只能强忍着。
换好衣服后，我走出衣帽间，脸上立刻展现出温顺的笑容。
自从凌家失势后，我已经学会了如何低头顺从。
几小时后，当我再次站在包间门口时，发现之前侍候的年轻女孩已经不在了。
顾北霆的好友们各自带着女伴而来。
房间内，熏香若有若无地飘荡着。
我看见顾北霆的嘴唇湿润，虚汗湿透了白色衬衫，他的手指沿着女孩的脖颈向下。一个深长的吻后，他才停下来。
有人吹着口哨调侃道：“霆哥这次带我们来月华会所玩大冒险，居然还当众接吻，这可是头一回啊。”
“是啊，就连嫂子那回也是喝了酒才有这个待遇。”
“看来霆哥真的很疼你。”
我的脚步停在门口，眼前的场景让我想起了当年我家失势后的第一次见他的好友。那一次的大冒险也是如此。
“接吻和喝酒二选一。”我满怀期待地抬起头，闭上眼睛，只等着亲吻落下。
然而，顾北霆只是淡淡一笑，然后连喝了三杯高度的洋酒，当晚就进了医院。
我当时以为他是在顾及我的面子，却没想到，原来是我还不够资格。
4.
还没等我进门，就看见那位名叫「璐璐」的女孩娇羞地跑出来。
她手中的小包正是我曾经最爱的品牌，但如今我早已消费不起。
顾北霆一手撑着沙发，饶有兴致地看着刚刚扑向他的璐璐。
两人纠缠在一起，真是男才女貌。
与她相比，我甚至失去了对质的勇气，快步闪进了洗手间。
然而，璐璐却笑着拽住我的手腕。
她拿出口红开始补妆，花掉的口红是刚刚顾北霆的杰作。
她似笑非笑地对我说：“婉婉姐吧？”
她从头到下打量了我一圈，不屑地说：“京兆第一美人，也不过如此。如今你也只是个情妇，不知道端庄是正宫的标志吗？”
璐璐甩了甩手上的水，双臂往后一支，挑衅地看着我：“身段不放得软一点，你怎么能拿捏住男人呢？你猜猜，他昨晚要了我几次？”
她的目光像是要把我吃掉，脸上带着餍足的表情：“没有男人滋润，是真的可怜可悲。”
我愣在原地，盯着她故意露给我看的，浑身的红痕。
她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以为威胁他有用吗？那就试试看。要赌一把吗？”
我回头，她无辜地摊手：“我晚回去十分钟，你尽管试试？”
我咬紧牙关，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我不是和她赌，我是赌顾北霆对我最后的情分。
我踌躇两次，终于推开了包房的门。浓烈的烟酒味熏得我直咳嗽，我皱紧眉头冲了过去。
顾北霆单手托腮，衣领崩开，锁骨处布满唇印。
心尖处的酸涩尖锐已经变成钝痛，浑然不觉之间已经满脸泪痕。
周围好友看着我的表情带上了些怜惜：“嫂子别哭啊……你哭得我直心疼。”
“霆哥不乐意，我借你个肩膀靠靠怎么样？”
“真漂亮啊，哭成这样也漂亮。”……
浑话越说越难听，我满耳轰鸣，只在顾北霆面前停下。
他无所谓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周围女孩滚一边去，然后向我招手：“坐这儿。”像是吃定了我一样。
“顾北霆，我们分手吧。”顾北霆连眼皮都没抬。听他们说我掉眼泪了才不经意地看我一眼：“随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我突然就不想再挽回了。巨大的泪意再也抑制不住，我转身向外。
撞上晚归的璐璐时，我听见她嘲讽的笑声。
5.
这也算我的家吗？
我没有行李，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身上的大衣是我最后的遮挡。
冬雨夹杂着雪花，冰冰凉凉地落在我身上。
风吹得我浑身细细密密地疼，我咬着牙想在寒风中系紧铜质的纽扣，可直到指尖红肿也还是系不上。
我抱着膝盖在路边蹲下，眼前发黑支撑不住，就在马路边上垒砌的砖上重重坐下去。忍不住大哭出声。
就在这时，一把黑色的伞顶在我的头顶上方：“凌小姐，系不上的扣子证明不合适，不如直接换掉。”
还不等我说话，一件厚重的羊绒大衣落在我身上。木质的纽扣轻松合上，发出吧嗒一声。我抬起头，撞进了他的眼睛。
“还冷吗？”
“冷不冷的，重要吗？”我咬着牙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男人轻笑一声：“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凌小姐。”
这人我认得。
傅琅。
人如其名，说不尽的清隽伟岸。港城来的祖宗，谁也不敢得罪的人物。向来想不通他为何会和顾北霆他们厮混在一起，如今我也不在意。
傅家钟鸣鼎食，指缝里露出一点就够我活上好几辈子。听说这位爷是在港城太过狂妄得罪了人，出于面子，特意跑到京城来躲些日子。
他抬手递给了我一只小小的保温杯：“姜糖茶，喝了暖暖身子。”
雨夹着雪花越下越大，那把黑伞稳稳顶在我头上。这样冷，情绪似乎都能在寒风中宣泄而出。不再矫情。
我伸手接过，拧开。
只听见头顶上方，男人的声音轻得要命：“还不到时候——”每个音节都落在我耳朵里，像烟花一般炸开。
“凌婉婉，你缺钱，我刚好能给你。想做你的提款机，给个机会？”
傅琅的语速极快，快到我神色飘忽。
就在我再次抬起头的瞬间，他也收回目光。不知哪里来的火气，刚刚打开的保温杯被我随手一扬。深红色的温热液体大半落在了傅琅的身上。
他的长睫上挂了茶珠儿，竟连眼睛都没眨。
傅琅冷峻的眉目浮上晶莹，打湿了的棱角添了几分男人的性感。
“脾气这么大，还要在顾北霆那里委曲求全吗。”
我抬手去解身上的木质纽扣。
胶着之间，我身上暖了不少。“谁给钱就跟谁走，傅琅，你当我是出来卖的吗？”
他低下头，轻轻拂开了我解大衣扣子的手：“抱歉，阿凌。”
傅琅第一次对我弯了唇角：“是我没说全——”
“我娶你。”
6.
我愣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恍惚。
傅琅与顾北霆，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场。
尽管二人的眉眼都精致俊美，但傅琅身上没有那种文弱书生的感觉。
他低头看着我，眼中仿佛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他的清俊中带着狂野，却又深邃凌厉。
我向来不是一个温顺的人。
从小到大，世间最好的东西都会摆在我眼前，我习惯了骄纵、肆意，似乎没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
顾北霆那样的高岭之花，多少贵女的心上人，也被我收入囊中。但那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顾北霆背后的权势和地位。
可现在，我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
顾北霆留我在身边，只是为了顾家的名声，他对我没有真正的感情。
而我，为了母亲临终前的遗言，为了家族的复兴，选择了追随他。我以为他念着往日的情分，会给我一个归宿，可没想到他留我在身边只不过是为了名声。
这样的生活让我感到疲惫和无助。
我不禁开始问自己，我真的不能再大胆一次吗？
在我胡闹、任性的时候，那把黑伞依然稳稳地替我遮蔽着风雨。
傅琅的表情依然温润，却带着难以掩饰的依恋。我不明白这份情感是从何而来，但它确实在冰天雪地中为我点燃了一盏灯。
鬼使神差地，我抬手擦掉傅琅眉眼上的水渍，轻声问道：“你敢娶我吗？”
他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露出一丝笑意。
他拿出一张金卡放在我掌心：“这是见面礼，我的家产都在别院，回去签字。”
他的语气依旧漫不经心，却多了几分认真。
我抬起头，蹭了蹭傅琅的掌心，微笑道：“你敢娶，我又有什么怕的。”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我们未来的可能性。
“说定了，明天去领证！”
7.
我推拒他的手突然僵硬。
那两个在我耳边回荡已久的字眼，就这样又出现了。
“阿凌，我愿意真心待你。”
傅琅的眼神深深，指尖轻触我的脸颊，最后停在颧骨上。
“只要你这次别离我而去。”
还有上次吗？
酒精让我的大脑有些混沌，热烈与疑惑交织在一起，使我的思绪变得混乱。
他的声音又放轻了，温柔而清新，像是羽毛轻轻触碰我的心弦。
或许是酒气的影响，我紧紧地抱着他的脖颈质问：
“若非你有隐疾，那就证明给我看，何需等到明天？”
那个狂妄却又清雅的男人让我瞬间心动。
酒精让我有些晕眩，傅琅的喉结上下滚动。
恍惚间，我听到手机铃声响起，他随意接起电话。
我看到屏幕亮起，正想伸手挂断，却突然被他紧紧封住嘴唇，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模糊的娇哼。
然后一切都安静下来。
最后的光芒映照在傅琅的脸上，他唇角微翘，带着得逞的微笑。
还有熄灭前，旖旎得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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