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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我第一次坐在讯问室内，气氛压抑，让人不自觉紧张起来。
也是第一次看到许梦知用凝重的眼神望着我。
「我没杀人！」
我的手在颤抖，也能感觉到后背发凉让我不住哆嗦。
「车胎上的泥只能证明我去过那儿，不能证明我杀人抛尸。」
许梦知眸光如冰，冷得我不敢多看，垂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掌。
「丁安，我从来没和你说过发现尸体的地方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你是怎么知道那是抛尸地点的？」
语声不大，却重重朝我心口砸过来。
我踌躇片刻才答话，「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深夜跑去山边，我理解成抛尸地点不应该吗？」
「我说过她死在深夜吗？」
「总不会白天抛尸吧？这太容易被发现了！」
许梦知死死盯着我，想要将我看透。
我知道自己的口供错漏百出，在他眼里的我像只慌不择路的困兽。
「丁安，既然你认为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深夜跑到山里，那么你是什么时候去的呢？」
「……夜里，四天前……也就是你们发现尸体的前一天夜里，我去过附近。」
我知道这话只会让我的境况更加堪忧，磕磕巴巴为自己辩解。
「我在构思新的小说，我设计的主角要去那里抛尸，我想知道开车到那里需要多少时间，所以……所以我才去的。」
「你们可以查我的电脑和家里的笔记本，我记录过自己的构思。」
脑子里闪过一样可以证明我清白的证据。
「还有……还有那天晚上我一直开着手机录视频，方便我做记录，你们可以去查，我那天晚上连车都没下过，当时来了灵感在车里码字。」
我一顿说完，呼哧呼哧喘着气，听到自己纷乱的心跳声。
满怀希望地望着许梦知，他冲边上做记录的同事点了下头，起身走出审问室。
我知道，他去查我手机里的视频了。
视频里的内容我比谁都清楚，去往抛尸那座山的时候在拍前面路况，抵达目的地之后，镜头对着我自己。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下过车，一直在车里对着笔记本电脑码字，我独自来又独自离开，足以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不出所料，许梦知折返审问室时，面色已经没之前那样凛冽，又简单问过几个问题就让我回家。
我没有离开，而是坐在靠墙的连排长椅上，看着许梦知和他的同事脚步匆匆出去，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带起一阵冷风。
手还在不受控制颤抖，掌心一片粘腻的冷汗，但我的精神却从未像此刻一样高度集中。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我等到了我要的结果。
许梦知披星戴月的走进来，身后几名警察带着林淮清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看着他们被分别带进审问室，我如释重负的长吁出一口浊气，心落回原处，一直止不住颤抖的手终于渐渐温暖起来。
我说过，没人比我更清楚视频里的内容。
视频不仅能证明我的清白，还能证明林湖爱情的车子去过抛尸地点。
10
敏锐的许梦知肯定不会错过视频里的细节，毕竟他是我的发小，他和我一样想证明我的清白。
审讯很快有了结果。
陈汐制造自己遇害失踪，想要拿到林淮清出轨的证据，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就是外遇对象。
陈汐找上林淮清摊牌的时候，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争执之际林淮清错手杀人。
天色渐亮，初升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的眼前有一片阴影遮挡住光，抬头看到许梦知站在那儿，和那天我到警局来报警时一样，下巴有新冒出来的胡渣，眼底泛着青影，看着有些憔悴，但眼神却依旧精神奕奕。
他一屁股坐在我身边的位置上，声音低哑，「四天前抛尸，你恰好出现在抛尸地点附近，一路跟着他的车子，真的只是巧合？」
「既然要拍视频做记录，为什么不从上车开始拍，而是在半路打开视频？」
我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着他的手，许梦知的手指很好看，骨节分明，依稀可见皮肤下曲折细长的青筋。
他缓缓说着话，我静静聆听。
「陈汐很喜欢看悬疑小说，你和林淮清分手之后开始在网上写悬疑小说。」
「她看到你的小说，和她的生活如出一辙。」
「我不认为是巧合，你应该跟踪调查过林淮清和陈汐。」
「你和你小说中的主人公一样，手发抖的时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激动，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至于那些信，是你这几年一直在模仿她的笔迹吧！」
「我和你提过做笔记为什么不记在电脑里，写在纸上你总乱丢，你不是在写笔记，是在练字吧！」
「你知道陈汐被杀，你甚至猜到林淮清在抛尸，而你没有报警，只是看着，看着他们两人走向万劫不复的地步。」
「这么多年盯着他们两个人，只为了当初林淮清背叛你们的感情，值得吗？」
「你不惜把自己卷进这起案子里，让我怀疑你调查你，甚至带你回警局问话，你才把视频说出来，是想在这里亲眼看着林淮清被抓！」
我长吁出一口气，唇角勾起弧度，「你说的故事很精彩，但你没有证据，即便有证据，只能证明陈汐恰好看到了我的小说，又恰好用了我写的手法，这一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谁能知道林淮清真的会杀人呢？又有谁能想到陈汐真的会被杀呢？」
「我没杀人，进审问室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了。」
许梦知望着我，眸中溢满失望，「你根本不在意他们谁杀了谁，只要结果是一死一抓，对你来说都一样。」
我站起身，从来没像此刻这样轻松过，甚至哼起了小曲走出警局。
许梦知追上来，「丁安，如果他们和平离婚呢？没有按你想象的杀人呢？你……你会不会自己动手？」
「呵……」我转过身，背着光站在那儿对上他的眼睛，在他眸底看到自己模糊的五官，「人生哪里来这么多如果？我要是你就不会问这个问题。」
我再没有停留走出大门，我知道这次许梦知不会再送我回家。
坐上出租车，远远看到许梦知还站在那儿，如一棵挺拔的青松。
车子驶远，我也离他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