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场车祸,姑姑当场去世。
表姐存活下来,却变成了孤儿。
爸妈和弟弟却欣喜若狂。
去往医院的路上,他们异常激动。
爸爸说:「我姐那个坏胚子终于遭报应了,这些年我快恨死她了。」
妈妈笑得一脸熨贴:
「这下我们能光明正大地收养楚楚了,在我心里,楚楚早就是我的宝贝女儿了。」
弟弟兴冲冲地点头说:
「太好了,我一直想要楚楚姐当我的姐姐!」
到了医院,爸妈和弟弟一拥而上,心疼地把表姐抱在怀里。
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
表姐眸光闪烁地看向我:
「妍妍怎么不过来?是不喜欢我,不想和我成为一家人吗?」
妈妈立刻走来踹了我一脚:
「你这个小心眼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别给我摆脸子!」
爸爸冷哼一声:「她从小就对楚楚有意见,我怎么会有这么自私的一个女儿。」
弟弟则是紧紧抱住了表姐,一脸敌视地看向我。
看着表姐体内的姑姑,我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怎么会呢?我早把表姐看作家人了,表姐能进我们家门,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他们诧异地看向我。
似乎是想不到我会是这个态度。
……
姑姑是天生坏种。
听奶奶说,姑姑上小学时往同学的凳子上放图钉,往老师的水杯里加老鼠药,还虐杀学校里的流浪猫狗。
姑姑在所有人的厌恶与恐惧中长大。
后来她消失两年,再回来时带回一个孩子。
庄楚楚,我的表姐。
也是我的噩梦。
她就像一朵淤泥里的白莲花,赢得了所有人的疼爱。
与她形成对比的,是从小被叫做怪胎的我。
我能看见人的灵魂。
我出生时妈妈脸上是笑着的,灵魂却是一脸嫌恶。
上小学时爸爸满脸和气地去参加我的家长会,灵魂却十分不耐烦。
我从楼梯上摔下来,弟弟面上担忧,他的灵魂却在遗憾,仿佛在说:怎么不把她摔死,好让楚楚姐当我的亲姐姐呢?
不止是他。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说:「楚楚摊上这么一个妈,如果我们不帮她,她该怎么活呢?」
于是表姐每次来我家,我都要把房间让给她,自己去客厅打地铺。
过年的时候,爸妈把我的压岁钱全包给她。
弟弟则趁着我不注意把我的衣服文具全偷去给她。
上一世,他们得到收养表姐的机会,恨不得当场把我赶出家门。
而我却一眼看穿。
在车祸中,姑姑穿到了表姐身上。
于是我想方设法,用尽计谋破坏了这场收养。
爸妈因此躲过一劫,爸爸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妈妈的生活也愈发顺风顺水,弟弟的学习也越来越好。
我本以为这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可就在我的十八岁生日。
他们蒙住我的眼睛。
我以为是去游乐园,或是那家我最爱的餐厅,亦或是充满惊喜的公园。
可摘下眼罩,他们把我关进了精神病院。
隔着冰冷的铁栏,他们满脸怨恨:
「你从小就满嘴胡话,是个不折不扣的怪胎,没想到你还没心没肺,自私到了骨子里。
「你为什么要让你表姐一个人流浪在外,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这段时间我每次看到你就想吐。
「我们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狗东西!」
我百般解释,他们却像看仇人一样怒瞪着我。
他们把我抛弃了。
在这所吃人的精神病院,护士每天给我注射药物,把我捆在冰冷的病床上。
日复一日。
我的神智模糊了。
直到死,他们都没来看我一眼。
重生后再次睁眼,我要彻底摆烂。
这次我不会再干预他们的选择。
他们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了。
2
回到家。
表姐喜欢我的房间,我立刻搬到杂物间。
表姐看上了我的衣服,给她。
表姐不想看见我,我马上滚出去。
学校里。
表姐转到我们班,想坐我的位置,我收拾东西换到最后一排。
她对我的同桌感兴趣,我连夜帮她递情书。
她想当体委,第二天我就向老师辞职。
我的家人越发狐疑,诧异地说:
「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你表姐吗?怎么突然转性了?」
「我们知道你想独占爸妈的爱,因此心里有怨,你不必这么装模作样。」
「你不会以为这样能吸引我们对你的注意力吧?庄妍妍,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而我的同学们自从表姐转来就一窝蜂地凑了上去:
「你是传说中的本市第一吧?你怎么转来我们班啊?」
「你真的和庄妍妍是表姐妹吗?可你比她优秀这么多,一点都不像亲人。」
「你被她家收养了,是她家的福气。」
表姐体内的姑姑趾高气扬,鼻子朝天高。
轻而易举夺走我的一切,她得意坏了。
而我搬进冷清适合学习的杂物间,换位置摆脱了烦人的同桌,还辞掉了一直骚扰我的体育老师的工作。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想起小时候我拿着九十八的试卷回家,满心期待。
可得到的只有妈妈的一个耳光:
「为什么楚楚能拿满分,你就不能?真是蠢笨如猪,如果楚楚是我的女儿该多好。」
一次次打击,我的自信被粉碎。
正如弟弟所说,我曾经也以为表姐生来便是天之骄女,而我是污潭里的泥鳅。
可我醒悟了。
错的从来不是我。
而是他们。
上辈子我学完了高中三年,还没来得及高考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断送了生命。
重回高中,刷着熟悉的题。
我心中好像放飞了一只纸鸢。
未来是无边的蓝天。
在这期间,我参加了几次征文比赛,把上辈子的真实经历用文字表达出来。
我得到几笔奖金。
拿着钱,我迫不及待地飞奔向精神病院。
我上辈子在那里遇到一个人。
姜安说自己一觉醒来变成了一个小孩,没人信他。
可我信。
他是孩童的身体,少年的灵魂。
人的灵魂是有颜色的。
大部分人是灰色。
姑姑是黑色。
而他是白色。
纯洁不含一丝杂质的白。
上一世我在精神病院被注射药物,每天失眠,是他在我床边讲着故事,哼着歌谣,帮助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黑暗的夜。
这一次,换我救他。
我用钱把他捞出来,给他安排了一个住处。
他把剩下的钱全拿走了。
因为他是一个曾被报纸、电视和网络媒体铺天盖地报道的——
金融天才。
那天姜安带着我研究了很久的股票基金,他无比自信地买入了几支不被人看好的股。
证券所的人都在看笑话:
「这小孩才几岁啊就玩股票。」
「那女孩年纪也不大啊,怎么没家长来管管?」
「这下有人要赔的底裤都不剩了。」
他们不知道。
在这个小孩体内,是他们曾经推崇至极的金融天才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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