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说:
「从小到大你们就要我让着表姐,你们说表姐摊上一个坏妈妈很可怜,那我呢?我摊上坏爸爸坏妈妈坏弟弟,我不可怜吗?
「你们知不知道我身体不好,一个人给表姐换血很可能会死,不过你们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乎吧,你们恨不得一命换一命。
「我想问问,到底我是你们的亲生女儿,还是她是!我不可能把我的命都让给她,她不配,你们也不配!」
我从小就是个泥人,任人揉搓。
可他们没想到,泥人也是有气性的。
我的爆发来得很突然。
想起这些年对我的打压和忽视,他们脸上多了几分心虚。
可无耻的人终究是无耻的。
沉寂过后,妈妈强装气势地骂道:
「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才这样对你,打是亲骂是爱你懂不懂?你现在怎么这么不懂事。」
爸爸则是气得扬起了手臂要扇我耳光。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直直地盯着他:
「又想打我?我长大了,绝不会让你再碰我一下!」
爸爸骇然收回了手。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反抗他。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求算命先生看看我体内是不是也有恶灵。
真是可笑至极。
我只不过是保护了自己而已。
他们想要的从不是女儿。
而是任他们宰割的工具人。
没有我来换血,他们只能亲自上阵。
几天后他们用迷药把表姐弄昏,然后送到了一个偏僻的小诊所。
即使爸妈和弟弟三个人一起给表姐换血,他们还是因失血而面色苍白精神不振。
如果这些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我真的会死在病床上。
妈妈虚弱地瞪着我:
「你等着吧,等楚楚回来,我要你后悔死。」
爸爸眸色沉沉地说:
「从此我们家只有楚楚是我们的女儿,不孝的白眼狼,我们不要了!」
过了不久,换血成功的表姐出现了。
她完全换了一副神态,不再是姑姑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而是熟悉的楚楚可怜的气质。
只一眼,妈妈就掉了眼泪:
「是我的宝贝楚楚,你回来了!」
表姐也含着泪和他们拥抱在一起。
「我们家终于团圆了!」
弟弟抱着表姐的手臂告状:
「楚楚姐,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庄妍妍那个小贱人可嘚瑟了,你一定要把高考状元抢回来。」
妈妈终于笑了:
「对楚楚来说,什么高考状元不是轻轻松松吗。」
爸爸叹息说:「楚楚,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很快能把家里欠的债还清。」
表姐眸光闪烁地听着他们的话,又看向我。
现在的表姐是全家的救命稻草。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把丢失的面子重新找回来。
所以他们把全部的希望全押在了表姐身上。
他们恨恨地看向我。
仿佛下一秒我就会被表姐碾压在地。
好让他们出一口恶气。
可我一直忘记说了。
姑姑是天生坏种,她的女儿又怎么会是个善茬呢?
从小到大表姐就会装。
她把自己装成一个无辜的受害者骗取了所有人的同情。
从小我就能看到。
她的灵魂。
是比姑姑还要浓郁的纯黑色。
6
表姐要被送去复读。
全家给她报名那天,也是我受表彰的那一天。
在复读报名处,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失意失落,他们不无艳羡地看着表彰大会的方向:
「如果站在台上的是我们该多好啊。」
「庄妍妍是这次的状元,据说能拿二十万的奖金。」
「奖金算什么,她能考上清北,这辈子都辉煌无限了。」
爸妈和弟弟咬碎了一口牙。
不甘心,悔恨,怨恨……
弟弟跺着脚说:
「楚楚姐,你下一年一定要考得比她还高,我实在受不了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了。」
表姐笑着点点头。
可她的灵魂分明是敷衍和不屑。
回到家,爸妈不停地催着表姐去投资赚钱,把欠债都还清。
表姐有些不耐烦,却还是按耐着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可她会学习,不代表她会投资。
而我把奖金尽数交给了姜安。
他的资金链越来越雄厚,在他的建议下,我创办了一家小公司。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在未来,这个小公司会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
现在我不再缺钱。
家里卖锅砸铁还债,吃的是咸菜稀饭。
弟弟大吵大闹着要吃肉,妈妈焦头烂额也拿不出一块肉。
我却叫了大鱼大虾的外卖,在他们面前吃鲍鱼燕窝。
爸爸把车也卖了,每天挤地铁去上班。
我直接提了一辆宝马到楼下,每天开着它出去遛弯。
表姐衣柜里都是她抢走的我曾经的衣服,而我新买了一提又一提的名牌新衣服。
这次,她再也抢不走了。
我早就请律师保护好了我的财产。
他们只能看着,羡慕着,恨着。
这压力全转移到了表姐身上。
他们说:「楚楚,你从小就比庄妍妍优秀,你肯定能把她比下去,你快赚钱啊。」
表姐的灵魂一脸扭曲,可她还是笑着回应说:
「这事急不得。我总觉得刚高考完,我们一家子应该先出去旅游换换心情。」
可现在他们拮据非常,哪有闲钱去旅游。
爸妈为难地张不开口。
可表姐说旅游是去转运,她用尽浑身解数说服了爸妈。
爸妈最终点了头。
一家子去旅游,当然是把我排除在外。
他们收拾行李出发那天,还是没忍住对我阴阳说:
「你有钱又怎么样?没有亲情你就只能孤独一辈子。我们一家人去旅游你是不是很羡慕?可你没这个命。」
我早习惯了。
从小到大我都是被留下看家的那个人。
只不过以前我会难过。
现在我却高兴的不得了。
楼下他们叫的出租刚到,一辆劳斯莱斯也停在了他们旁边。
爸爸好奇地往里面张望。
他们猜测着这是哪户富裕人家。
却见我拎着行李从楼上下来,劳斯莱斯的司机立刻下车帮我提上行李。
姜安新看上一处房产,在临江的市中心,地段好环境优美。
我正好对这个刻薄的家厌烦透顶了。
所以我要搬家了。
司机恭敬地说:
「庄小姐,华庭御府的房子全部打点好了。」
我笑盈盈地坐上车。
窗外的几个人脸色黑如锅底。
我对他们说:
「你们的狗屁亲情我才不要,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也不知道,是谁羡慕谁呢?」
我扬长而去。
任他们嫉恨得眼红。
窗外景物不断后退,我想起我在表姐房间看到的几份文件。
是爸妈和弟弟的投保书。
而保险受益人。
是表姐。
7
搬新家后少了许多乌烟瘴气,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心。
我白天和姜安学习投资和管理公司,晚上就做大学规划。
我心中的纸鸢飞得越来越高。
可这日子过了没几天,就有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弟弟一身狼藉,狼狈地在小区门口拦住了我。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姐姐,我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表姐把我们全算计了,她说要去海边,可她趁着爸妈不注意,把他们全都推下海去了!
「她早就买好了意外保险,到时候她能拿到一大笔钱,她还想害我,可我机灵,趁机跑了回来。
「姐姐,爸妈已经死了,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救救我吧!」
这是我早就想到的。
表姐以前愿意装乖是因为我家有房有车有积蓄。
可姑姑把这些全败光了。
表姐只能另谋出路了。
她从不是一个好人。
可我上辈子的结局让我学会了尊重他人命运,不干预他人人生。
我好像没看见弟弟这个人,吩咐司机继续往里开车。
弟弟却一骨碌躺在车轮下。
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我下了车,脑子里瞬间有了一个想法。
我答应了弟弟。
他带着我去找表姐。
在街边,表姐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似笑非笑地看向我。
她掏出手机递给我说:
「这是那两个老不死的遗言,我可是替你报仇了呢。」
视频里,爸妈拼了命地在海里挣扎。
他们竭力呼喊着,我努力辨认出他们在说:
「我们真是看错人了,庄楚楚你这个贱人!」
「妍妍,你在哪!救救爸妈!」
「爸妈错了,妍妍你救救我们。」
我不知道爸妈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真的后悔,还是在临死前的最后挣扎。
可我终究还是听到了他们的道歉。
我面无表情地关掉了视频。
表姐有些疑惑地说:
「从小他们就苛待你,你看到他们的惨状不觉得开心吗?」
我恨他们没错。
可我不是畜生,不会对我的同胞的死而拍手叫好。
表姐不能理解。
因为她天生就是反社会人格。
没有情感,也没有人性。
我身侧的弟弟突然跑到表姐那一边,紧张地说:
「你说过我把我姐骗过来你就放过我的,用她的命换我的命,你不能反悔。」
这就是我的弟弟。
表姐笑的很开心。
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
远处一辆中型货车突然启动,方向正冲着我。
表姐笑嘻嘻地说:
「我不止替他们买了保险,也替你买了一份。你的身价最高,我能拿的钱也最多。
「你安心去死吧,谢谢你了。」
弟弟就站在她身旁,要亲眼看着我去死。
他们期待地看向远处那辆货车。
可司机刚启动车,好几个交警就一拥而上把司机控制住。
表姐脸色一变。
她立刻戴上帽子转身离开。
可更多的警察从她身后出现堵住了她的路。
她转头看向我。
我好心地解释说:
「弟弟早就把你要设计害我的事说了,你被背叛了,今天就是你伏法的日子。」
弟弟突然十分慌张,他大喊着说:
「我没有说,我没有背叛你!」
表姐脸色陡然一沉,她从包里掏出折叠刀,以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捅进了弟弟的身体里。
警察迅速制服了她。
弟弟捂着伤口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你为什么要……撒谎?」
我理所当然地说:
「是你先说谎的啊。」
他一脸茫然,脸色慢慢灰败下去。
自食其果。
到了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错。
表姐刚刚说的话全被录了音,包括那段视频,全部成为她谋杀的证据。
弟弟被捅了一刀,失血过多,虽然抢救过来了,可落了半身不遂的毛病。
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表姐在法庭上被判了死刑。
她似乎十分疑惑。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结局?
明明她应该赢得我全家人的喜爱,然后以此得到她想要的,达成她的目的。
她蓦然看向我。
我是唯一的变数。
她探究地审视我说:
「你从小就不是我的对手,一个小小的棋子竟然翻身了,你做了什么?」
我说我只是放下了对他们的爱和执念。
很多人不是天生就傻。
只是爱裹挟着他们做了一次又一次的傻事,等到爱被消磨殆尽,他们才恍然大悟:
有些人不值得。
可表姐不懂,因为她天生没有爱。
没有因为爱带来的痛苦,也没有爱带来的快乐。
从法庭回到家,姜安正兴冲冲地拉着我看一支黑马股票,他的眼睛里满是星光。
我们的公司已经越做越大。
他在自己热爱的领域闪闪发光。
我想起上辈子他在精神病院时终日郁郁寡欢,瘦骨嶙峋的他撑不起一件毛衣。
而我当时消沉绝望,苍白无力。
此时我们却否极泰来,意气风发。
姜安的外表是小孩子,虽然灵魂是个少年,但他心理年龄小,始终有种固执的幼稚。
我们在外以姐弟相称。
他是我选择的家人。
是我选择要爱的人。
我的纸鸢,由我们一同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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