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惊恐和羞耻一下冲上我的天灵盖。
「你干什么！」我条件发射地把脑袋爬到贺丞的肩膀上。
「单面镜，外面看不见我们。」贺丞说着将我提起，下面一瞬间冲了进去，我冷汗乍出，玻璃倒映中脸色更是死白。
他恶魔一般在我耳边调笑：「刺激吗？是不是比那天在车里，你跟贺子凌在隔板后面干更刺激。」
他竟然还在报复那天的事。
「贺丞，我们分手了，我跟谁做任何的事都与你无关！你来这么一出，不会是对我余情未了吧？你在吃醋是不是？」
贺丞冷冷道：「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与我而言，你现在就是个玩物。」
玻璃后的贺子凌突然抬头朝我看过来，我崩溃地闭上双眼。
十几二十分钟后终于结束，贺丞像丢弃玩具一样，将我丢到沙发上，自己进了休息室。
而我筋疲力尽拿起贺丞进去前，扔给我的一包湿纸巾。
贺子凌不耐烦地敲门，贺丞拉开门的一刹那，他冲了进来，目光紧紧地锁在我身上。
贺丞眉宇微挑，无奈道：「抱歉程小姐，这小子一直在托我找你，后来我助理把你的案子提上来时，刚好被这小子看见了。」
「你们聊，我先去开个会。」
就这样门被关上，房里剩下我跟贺子凌两人。
贺丞早就料到我会找他，如果他不想被贺子凌知道，一定会跟下面的人说好。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他故意为之目的大概就是让我跟贺子凌断得更干净一些，或者是他虽然不在乎贺子凌，但也不想因为我跟贺子凌撕破脸。
毕竟他要是接了我爸的案子，我跟他有所接触，贺子凌早晚得知道。
大学时候贺丞就是大学霸，任何事情都能做到周全完美，现在无意比那时候更狡猾细致。
贺子凌抱住我：「姐姐，你怎么能把我给拉黑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伤心？」
我推了推他：「先放开我。」
「我不放。」贺子凌固执地将我抱得更紧。
我语气依旧冰冷：「你不可能就这样抱着我一辈子，别那么幼稚，只要你一松手，我立刻就会走。」
贺子凌大概被我的话气到，松开我后，红着眼眶捏着我的肩膀质问：「姐姐，你怎么突然对我那么残忍？之前明明还好好的？」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家破产了，养不起你，就断了吧！」
贺子凌：「我不也说了吗？我不需要你养，如果是钱的问题，我以后可以养你。」
我明知故问：「你不是穷学生吗？哪来钱养我？」
贺子凌心虚地看着我：「我......我骗你的，对不起。」
「但是以后不会了，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他着急道：「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后来你说包我，我就想着逗你玩玩。」
「没想到你当真了还一直给我钱，我真不是故意耍你的，就是后面好几次想告诉你，又怕你生气不要我了。」
贺子凌解释完后，恍然大悟看着我道：「所以你死活要跟我断，还拉黑我，是因为觉得我骗了你吗？」
他连忙无比真诚地朝我起誓：「姐姐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对你再说一句谎话。」
「没关系，我其实也没怪你。」我虽然有些不忍，还是狠下心道：「我们本就不是男女朋友关系，现在这样结束真好，贺子凌好聚好散可以吗？」
他脸色一沉，脑袋也越来越低，不再看我。
两人僵持了好半天，贺子凌才再次抬起含着泪光的双眼看着我：「一年多了，难道你就没有对我有过一点点动心？」
我撇过脸，淡淡的口吻：「一开始就说好的，只是在一起快乐，我为什么要动心？」
贺子凌情绪越有些失控：「我不信！」
「女人也能把身体跟感情分得那么清楚吗？」
「如果你一点也没有心动过，为什么我不开心的时候，你立刻就放下手里的事情来找我？」
「为什么我生日的时候，你也愿意坐三个小时赶回来陪我？」
「而且除了在床上，我们一起看电影，吃饭，逛街，滑雪，你也明明笑得很甜很开心。」
为什么我会这样？
大概是我一直把他当成是另一个人？
当然我绝对不可能说出口，否则贺子凌一定会恨死我。
连贺丞都不想得罪的人，我更没有必要彻底把贺子凌得罪了。
「贺子凌，很感谢你喜欢我，但是我们得面对现实。」
「我家破产，我爸还入狱了，而你是身份尊贵的富豪独生子，将来可是要继承家业的，我们有未来吗？你家人也不可能会接受我，想必对你早就有更好的安排吧？」
贺子凌像听到了希望似的，「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说服他们的，我只要你，绝对不会娶其他人。」
「而且我说过，你家的事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行，那先不说远的，就说我家现在的情况，你打算怎么帮我？」
贺子凌：「我哥他很厉害，保证能让你爸打赢官司，平安无事。」
我笑了笑：「嗯，然后呢？我爸出来了，可我家还有将近一个亿的债务，你让你爸拿钱来帮我还吗？」
贺子凌大概没想到我家还欠那么多钱，「如果我们要结婚的话，我爸应该会......」
「贺子凌，不可能的。」我讥诮道：「别天真了，你说的这话就像在哄小孩。」
贺子凌固执道：「我没有哄你，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那行，你转账给我一个亿，再让你父母来我家谈婚事，然后我们领证结婚。」
「一星期内你办到这三件事，我就跟你。」
「否则，不要再来烦我。」
我拿起手提包，离开了办公室。
—
贺丞回到办公室时，贺子凌还在。
贺丞：「怎么？没哄好？」
贺子凌心烦意乱地道：「哥，你一定得帮我把程暖他爸给弄出来，律师费我来支付。」
贺丞扔下文件坐在办公桌后，「嗯，我尽力。」
贺子凌：「哥，你还能再帮我一件事吗？」
贺丞：「你说。」
贺子凌：「我想娶程暖，你能帮我吗？」
8
贺丞捏了捏眉宇，无奈地笑了起来：「这种事我怎么帮得了你？你可是跟江莉有婚约的，你都不用问，伯父是不可能同意你跟程暖的。」
「我不会娶江莉的，我压根就不喜欢她。」贺子凌满脸不甘：「除非我死了。」
贺丞挑了挑眉头，没说话
贺子凌：「你说如果我绝食，自杀，离家出走，我爸会不会妥协？」
贺丞：「......」
「你可以试试，但倒霉的一定是程暖。伯父也许奈何不了你，但他可以背着你动程暖。」
「她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我劝你还是想清楚。」
贺子凌焦躁地用力挠头：「难道就没有一个完全的办法吗？」
贺丞：「放弃她不就好了，她既然都决定要跟你断了，你做这些也没有用。」
贺子凌坚定地看着他：「不行！只要一想到失去她，我就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贺丞：「贺少，你要什么样的漂亮女孩没有，就非程暖不可吗？」
「你见过比程暖还漂亮吗？」贺子凌想起什么又道：「对，你可能觉得晓京姐比程暖漂亮，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但在我眼中她是我见过最漂亮，一颦一笑都能牵动我的那个人，总之我就喜欢她，你懂？」
贺丞：「谁跟你说我喜欢蓝晓京？」
贺子凌满脸兴致看着他：「我爸妈，你爸，贺家人都认为你们是一对，而且你师父不已经把你当半个儿子了吗？」
贺丞神色晦暗不明地睨着他，「我把她当妹妹。」
「哦豁！」贺子凌：「晓京姐知道吗？你看你们平时还挺暧昧的。」
「算了，别聊我的事。」贺丞转移了话题，「不论你再喜欢程暖都是不明智的，别祸害人家了吧！」
贺子凌一脸坚定：「不行，如果她跟别人在一起了，我一定会疯掉，哪怕不能娶她，我也不可能放掉她。」
贺丞没有再说什么。
—
贺丞虽然嘴贱缺德，但还是十分信守承诺的，不到三天他就通知我去接我爸。
见到我爸的时，我所有的隐忍和坚强都在那一刻全部破防，眼泪就像断掉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爸！」
他的状态比我想象的还要差，进去前明明只有几根白发，现在整个头都白了，又黑又瘦，脸颊凹陷。
脸上手上都是清晰可见的淤青。
「爸，为什么会有那么伤，是不是有人在里面打你。」
爸爸看了眼工作人员，并没有说伤的事，只是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不要紧的，妈妈呢？她怎么样？」
我：「你保释的事情，我怕办不成，不敢先告诉她。」
「好。」爸爸叹了一口气，「贺丞说你求他来的，他没有为难你吧？」
我摇了摇头，掩饰道：「没有，他是个好人。」
这时贺丞跟负责的人交涉完走了出来。
在门口，贺丞目光淡淡地略过我，「我还有事，你们自己打车回去。」
我客气又礼貌：「好，今天麻烦你了。」
贺丞回了我一个耐人寻味的神色。
爸爸上前一脸感激：「贺律师，感谢你以德报怨，过去的恩怨希望你没放心上。」
贺丞冷冷一笑：「你想多了，我不过是那钱办事，公事公办而已，因为你，我妈差点儿死在医院，这事我永远不会忘的，你现在这样也算是报应了。」
爸爸顿时脸色煞白，僵硬地愣在原地。
贺丞说完长腿跨上车，扬尘而去。
我连忙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爸，你别理他，他就是嘴巴毒。」
爸爸无奈地看着我：「这算不了什么，暖，你给爸说实话，他有没有欺负你？他这么恨我，不可能轻易同意接这个案子的。」
「真没有。就是话了不少钱，他算是整个律师界最贵的律师了。」
「多少？你哪来的钱？」
「借的，蒋雅你还记得吗？跟我一起在国外上学的那个留学生，她家条件很好你知道的，加上这几年又存了不少钱。」
总算圆了过去，他也没有再问。
傍晚妈妈做了一桌子的饭菜，吃到一半贺丞突然来电话。
我躲到阳台去接：「什么事？」
贺丞：「在你家楼下，下来。」
我反感道：「在吃饭，晚点儿。」
贺丞语气轻佻：「程大小姐是还没适应自己的角色吗？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等？」
我气得头晕脑胀：「贺丞，你能不能行行好，我爸才刚回来，吃完这顿晚饭不行吗？不就那点儿事吗？等等不行？」
「我再等你五分钟，你不来签，这份委托合同我就撕了作废。」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
「爸，小雅找我有点儿急事，我先出去一会儿。」我只能随便扯了个谎，急冲冲出门。
妈妈：「你爸才回来，难得一家人在一块，吃完饭再去不行吗？」
爸爸：「 没事，暖儿长大了，她有分寸。」
......
我下楼一眼认出贺丞那辆扎眼的车，看见驾驶位上的他后，拉开副驾驶位上去。
他扔给我一份合同：「让你爸签了。」
我拿起合同想要看一下，贺丞不耐烦道：「整个行业都是差不多的条款，要看回去再看。」
说完他又扔给我另一份：「你先把这份签了。」
我疑惑地看了眼，居然是一份劳动合同。
9
是律所的翻译岗位。
我更加不解地看向他：「你让我去你们律所上班？有这个必要吗？」
「不然你想签一份什么合同？」贺丞轻佻地看我：「情人合同？」
我顿时反应过来。
这份合同期限是八年，八年内我需要为律所工作，直到还清二百五十万的律师费才能离开。
他是怕官司打完，我跑了。
然而我每个月的薪酬三万，律所每个月会扣除两万五千作为还债，而我的生活费只有五千。
「律所的工作忙不忙？我家欠着很多债务，我还得想别的办法赚钱。」
贺丞不屑道：「程暖，你是不是对自己太自视甚高，你爸欠的可是将近一个亿的债务，你做什么能还清这笔钱？再多找几个金主？我可不上公交车。」
我真想抽他耳光，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普通人哪怕做一辈子也还不上这笔债。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
那些追债的人都不是吃素的，一日还不清，我们家就不会有安宁的日子过。
我咬了咬牙看他：「行，你要养我当情人可以，但是一个月三万太少了，我要十万，你私下再付我七万。」
贺丞被气笑：「程暖，你又跟我讨价还价？一个月十万？你值这个价吗？」
「不是十万，那三万是我劳务所得，你付我的只有七万而已。」我认真道：「我不值这个价吗？如果我跟贺子凌说，你觉得他会觉得七万多吗？」
「贺律你随便一个案子律师费好几百万，一个月七万都不愿意给，是不是太抠了？」
「确实我也没有筹码跟你讨价还价，因此以上我就事论事而已。当然你已经是个趁火打劫的人，再卑鄙无耻一点儿占我便宜，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贺丞错愕了片刻，上身微微倾过来，捏住我的下颚：「差点儿忘了，程大小姐向来牙尖嘴利，「七万可以给你，但得看你表现。」
我被他盯得脸颊发烫，扭开脑袋，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上了字。
「签好了，还有别的事吗？」
贺丞把一串钥匙扔给我，「这是给你安排的宿舍。」
我明白他的意思，把钥匙收好准备下车时，贺丞突然勾住我脑袋吻了上来，并毫不客气地将手伸到衣物里面揉捏。
然这时，他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看见手机屏幕里飘着【晓京」两字，为了不让他继续，我不合时宜地故作贴心地在他耳边道：「晓京找你。」
贺丞顿住片刻，最后还是松开了我，接起了电话。
「嗯，在忙。」
「行，二十分钟后到，你等我一会儿。」
他的语气温柔到极致，毫无疑问这个晓京是个女孩，而且有一点定的分量，指不定是他女朋友。
「贺丞，你有女朋友？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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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手机不耐烦的道：「跟你什么关系？哪怕让你做三，做情妇，你也没得选，除非你想让你爸坐牢。」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气红了眼：「贺丞你是不把我当人看是吗？以前的事，我们家确实亏欠了你，但你妈不还好好活着吗？」
「我妈还活着，是我运气好，我现在肯帮你爸就算是很给你面子了，程暖。如果当年我妈死了，你就不会在这里了，我一定让你爸偿命。」
贺丞并不打算跟我吵，态度冷硬道：「下车！」
我拉开车门狠狠甩上。
大学时贺丞妈妈一直生病，需要花不少钱。
贺丞学习很好，每年都能拿到学校优厚的奖学金，除外他还做一些兼职，哪怕如此他还是非常拮据，我甚至看过他去饭堂打饭就吃一个白饭。
我们在一起之后，在我们的交易之下，他才过得好一些。
为了让他的心里好受一些，我经常说：「你跟了我，我没理由让你吃苦，这些钱都是你的劳务费，你已经付过身体和自尊了。」
我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反正因此他好像接受得没那么别扭了。
大概是因为收了我的钱吧，我让他往西，他绝不往东，哪怕有时候我的要求有些无理取闹，但他都一一应承，并且非常温柔。
要不是我给他钱，我真的都怀疑，他是很喜欢我的，我们真的在谈恋爱。
我学习不好，他总在考前辅导我到天亮，我生日他也会送我礼物，甚至还亲手做了饭和蛋糕。
我们还一起去郊游，陪他去参加竞赛活动。
大三那年他还带我去见他妈妈，给她介绍我是他女朋友，后来我就更加肆无忌惮经常住在他家。
直到我跟贺丞的事，传到了我爸的耳中。
从小到大都把我捧在手心的爸爸气得打了我一顿。
「你怎么能干那么荒唐的事？」
「学习不好，贪玩爸爸都能宽容你，只希望你身体健康，好好长大，你居然学人家包养男同学？」
「爸，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我跟贺丞是正常谈恋爱，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只是他妈妈生病了又困难，所以我才分他一点儿零花钱？」
我爸不仅情绪没有缓和，更加生气道：「你把我跟你妈存给你的八十万嫁妆都偷走了，你说这是分点儿零花钱？」
我恳求道：「爸，贺丞妈妈前几天病情恶化，继续手术，他很需要这笔钱，否则他妈就会死的。」
其实那八十万是我硬塞的，贺丞也是走头无路，还给我写了一张欠条，只是被我撕掉了。
这时我爸不知道怎么找到，我当初跟贺丞签订的一份【包养】协议。
虽然很儿戏的一份协议，也没有法律效力，但上面有我跟贺丞的签字，并且条款十分荒唐。
我爸双手发抖，声泪俱下：「你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因为这件事，我妈也气的住进了医院。
那时候我们家相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算是有点儿富裕，但也没有富裕到把八十万当成是零花钱。
后来我爸趁我在医院照顾我妈时，偷偷找到了贺丞妈妈所在的另一所医院去闹。
我听说我爸带着亲戚，指着贺丞妈妈骂了许多难听的话，气得贺丞妈妈当场吐血。
他还不解气，依旧让人打了贺丞一顿，拿回了那八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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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之后急疯了，不顾生病妈妈的阻挠冲去找贺丞。
去到的时候，贺丞妈妈正在抢救。
当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要他告诉我怎么做可以赎罪，我都愿意去做。
于是我跪着求贺丞原谅，可他扯着嗓子用充满仇恨的眼神看着我：「程暖，我宁愿这辈子都没有认识过你，你给我滚！」
「滚！」
后来他的朋友也赶我走，我只能等在后楼道上，不停地祈祷。
抢救了一天一夜，贺丞妈妈终于活了下来。
而我听到消息后，才敢离开。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贺丞的一个朋友通知了，他们的导师帮忙垫付的医药费。
然而我爸知道我又去找贺丞，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说要拿那份【包、养】协议去找学校，等学校把我跟贺丞都开除了，这样我就能乖乖去国外的学校。
除了离开，我已经没有了别的路，况且闹成这样我跟贺丞也再无可能。
因为这件事，我跟一直把我当成掌上明珠的爸爸，冷战了三年多，有时候甚至恶言相向，骂他是刽子手。
我妈告诉我，那时候因我不理他，他经常气得失眠，甚至有一次还在客厅里抽烟抹眼泪。
一边是生我养我爱我的父母，为了我付出半生汗水，把我当成唯一寄托的父母，一边是已经恨我入骨的男人。
我只能选择前者，慢慢地原谅了我爸。
还真是天道轮回，我们家现在算是彻底落贺丞手里了。
某种程度上，他的话是对的，他愿意救我爸，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我在楼道上哭完，发泄完情绪后，抹干净脸回家。
我爸见我一进来，就问：「这么快回来？没跟蒋雅去吃饭？」
我摇了摇头。
他听了立刻起身去给我热饭菜：「幸好我让你妈给你留了些菜。」
几天后，我去了贺丞的事务所上班。
事实上律所太大了，我并不怎么能碰见贺丞。
我的顶头上司是一个叫谭峰的行政主管，有什么需要翻译的文件都是经他的手下达给我以及另外两位负责翻译的同事。
我到律所后就知道了那天贺丞手机里的那个叫【晓京】的女人。
她的全名叫蓝晓京，也是律所的律师，但她的年纪很小，才二十四岁刚大学毕业两年。
贺丞跟她更是律所里公认的一对。
我连刻意打听都不需要，所里关于两人的八卦就已经满天飞。
蓝晓京是贺丞大学导师，也是律所的创办人之一蓝曜的女儿，大学的时候蓝曜让贺丞给小姑娘补习，两人的情愫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不过蓝晓京还没有结婚的打算，贺丞也事业心重，于是两人恋爱几年都没有结婚的打算，只有蓝曜干着急，常常暗示两人赶紧结婚。
这是我从律所里的人口中，总结出来的版本，真实的情况我猜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大学那会儿贺丞确实很受他的导师蓝曜看重，也在帮他的小师妹补习功课赚点儿补贴，要不是当时小师妹还未成年，我这醋肯定吃得起飞。
后来他妈的医药费也是蓝曜借的，这算是救命的恩情，贺丞跟蓝曜女儿好了，这不是情理之中的吗？
更何况蓝晓京又漂亮，又有学识，条件一点儿也不差。
难怪叫【贺京律师事务所】。
来律所一个星期左右，我跟蓝晓京打过两次照面，一次是在律所楼下的咖啡厅，付款时我的手机网络总是连不上，排在我后面的蓝晓京直接帮我付了款。
第二次是在所里，我把一份文件在专业词汇上出现错误，被谭峰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鼻子劈头盖脸一顿骂。
「我不管你是靠什么进的律所，但在我手底下做事，我是绝不允许像你这样的工作态度的！」
「已经那么久了，你翻的文件不停是出现各种错误，你知不知这增加了大家多少的工作量？」
我跟贺丞签的那份劳动协议，除了财务其他人并不知道，但我委托贺丞给我爸打官司的事，以及我家的情况，整个律所都是知道的。
再加上那天我跟贺子凌，在贺丞办公室单独待的那十几分钟，还有没几天就来上班了，大家想必都认为我出现在这是因为贺子凌的关系。
保不准在贺丞的算计下，贺子凌也认为我在这里上班是贺丞给他的面子。
所以我来之后，大部分人对我态度都非常好，当然也有一些看我不顺眼的，谭峰估计就是不愿意惯着我的。
其实我已经很认真的，因为我本学的就是商务外语，对法律条文一窍不通，为了干好这份工作，所以已经在尽力适应了。
这事蓝晓京刚好过来催文件，她看一眼内容问我：「今天能全部重新翻完吗？」
我点头：「能。」
「那就行。」蓝晓京看向谭峰：「她也不是法律专业的，毕竟是新人，我看她才刚来就天天加班到深夜，这态度肯定没问题，谭主管你觉得呢？」
蓝晓京虽然资历浅，但架不住有蓝曜跟贺丞两大靠山，律师没人不看她脸色的。
谭峰也不例外。
虽然接触不多，但蓝晓京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活泼开朗，善良大度的女孩，这无疑让想到自己跟贺丞的关系更加无地自容。
贺丞他是怎么能这样对她？
他自己渣就算了，还要把我也拖下地狱！
那晚我加班到凌晨一点多终于全部重新翻译完，又重复检查了两遍发给了蓝晓京。
其他人基本上都下班了，我独自坐在工位上等她的回复时，没忍住点开了蓝晓京的朋友圈。
她很爱分享生活，而里面的内容十条里，至少有七条是跟贺丞有关的，虽然不是那种明晃晃的秀恩爱，但能让人从中抠出超标的糖分。
比如前天的一条，喜欢喝你泡的咖啡。配图贺丞的办公室背景下的咖啡机。
还有大前天，因为有枯燥的法条也变得有些浪漫。配图是贺丞的半个背影。
真不知道那些做人小三的是什么心态，反正我的心理防线都快崩溃了。
蓝晓京很快回复了我：【翻得很好，没有问题了。】
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时，蓝晓京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饿不饿？有兴趣一起吃个夜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