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表嫂的拳头和巴掌确实威猛，张楚楚坐在出租车里，鼻青脸肿，连回头再求我妈的勇气都没有。
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去，只能硬着头皮去找林道一。
林道一见到张楚楚的惨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张楚楚尴尬地低下头，用手遮挡着脸上的伤痕：“没、没事……不小心撞的。道一，我来找你就一件事，你带我走吧！好不好？”
“你带我出国，就算没站稳脚跟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奋斗！我可以陪在你身边贴身照顾你，做你最贤惠的妻子！”张楚楚急切地说着，希望能打动林道一。
林道一皱眉看着张楚楚，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试探地问道：“是不是你和钟秦出什么事了？”
张楚楚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他……死了。”
“死了？！”林道一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张楚楚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那天给我打那个电话是真的，他让我给他留疫苗，我没留，结果导致他不治身亡……”
“我现在已经被整个行业封杀了，可能还会坐牢……道一，只有你能救我了！我求你，你带我走吧！你不是说你很爱我离不开我的吗！”张楚楚哭诉着，希望林道一能给她一个救赎的机会。
然而，林道一看着张楚楚的眼神已经变得冷漠而算计。他眼珠一转，拍了拍张楚楚的肩膀，故作镇定地说：“别急，我肯定会帮你的。正好我今天出来也是要跟你说这件事。”
“公司那边出了点事情，我明天就得飞回去。但你放心，我已经都给你安排好了。你东西多，今晚肯定收拾不完，所以这两天你就先慢慢收拾行李，等收拾好了跟我说，我给你订机票去找我，好不好？”林道一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张楚楚闻言感激涕零，一把抱住了林道一：“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最好！”
然而，我却能看到林道一那双眼睛里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有满满的算计。
果然，下一刻他就推开了张楚楚，故作为难地说：“但是……还有点小困难。我的钱都在另一张卡里没带回来，安排人什么的都需要钱。你先帮我垫一下吧，等我回去连着这几天的一起给你。也不多，五十万就行。”
张楚楚犹豫了，她的确还有五十万，但这是她的全部积蓄。
然而，在即将唾手可得的好生活面前，她只思考了一瞬间就答应了。
“好！我转给你，明天注意安全，一路平安，等我去找你。”张楚楚说道。
“好，等你。”林道一微笑着回应。
和林道一分别后，张楚楚回到家开始收拾行李。
偶尔翻到我的东西时，她会微微愣神，但我已经不会再幻想她是在缅怀我。
这个女人没有心，不管我对她多好，她永远都只会把我当成脚下泥。
9.
张楚楚躲在家里两天，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不敢出门。
小区里已经聚集了大批记者，他们像嗅到猎物的猎狗，只等着张楚楚一露头就扑上去，现场直播她的狼狈。
她的行李已经收拾妥当，满心期待着林道一能带她逃离这一切，开始新的生活。
然而，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她发给林道一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
张楚楚开始感到不安，心中的期待逐渐变成了恐慌。
她试图联系林道一，但电话、微信、短信，所有能想到的方式都试遍了，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终于，在第三天，她发现自己被林道一拉黑了。
这个事实如同晴天霹雳，让张楚楚瞬间崩溃。她疯狂地给林道一发消息、打语音，但屏幕上只显示着红色的感叹号，像是对她无情的嘲笑。
“林道一，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回我啊！你答应过要带我走的！”张楚楚哭喊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我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看着她从满怀希望到绝望崩溃，我心中竟然涌起一丝幸灾乐祸的快感。
这个曾经信誓旦旦说要给她幸福的男人，如今却骗光了她所有的钱，让她自生自灭。这是多么讽刺的一幕啊！
张楚楚窝在沙发上，泪水已经流干，只剩下无声的抽泣。她突然停止哭泣，试探着拨通了一个号码。这次电话竟然通了，但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女人。
“您好，哪位？”女人的声音平静而冷淡。
“您好，请问是林道一家吗？我找他有点事。”张楚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不安。
“噢，你稍等。”女人应了声，随即朝远处喊道：“老公——有电话找你！”
听到“老公”这个称呼，张楚楚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她呆愣地听着电话那边的动静，直到林道一的声音传来。
“喂？哪位？”林道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道一……是我。”张楚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祈求。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张楚楚急切地唤住林道一：“林道一！刚刚那个女人叫你老公……是真的吗？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假的对不对！”
林道一见已经瞒不住，索性也不再隐瞒。
他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把一切都向张楚楚摊开：“是，我有别人了，而且是一直都有。我早就已经结婚了，这次回去就是找我那些朋友玩玩，根本不是参加什么比赛，我也不在国外。”
“至于找你……我只是寂寞了想找个人玩玩而已。正好你送上门来还倒贴钱，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你以为人人都像钟秦那个冤大头一样傻吗？”
“我现在的老婆比你有钱多了，给我买房买车。你拿那几十万就想跟我谈以后？做梦去吧！行了，这电话我马上也会换掉，你以后就在牢里好好改造吧，再也不见！”
林道一冷笑一声就挂断了电话，根本没给张楚楚任何反应的时间。
张楚楚握着手机呆愣在原地，泪水再次涌上眼眶。
她声嘶力竭地骂着林道一和他的家人，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林道一的背叛和消失让她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我看着她的崩溃和绝望，心中没有一丝同情。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终于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她所受的苦难和折磨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
10.
张楚楚窝在家中的第五天，与回收房屋的工作人员一同上门的，还有法院的传票。
这栋房子，作为我的婚前财产，我曾多次想过过户给张楚楚，但她总是嫌弃这房子年头太久，装修也过时。
她梦想着住进新楼盘的豪宅，但在我挑选了多个房产后，她依然不满。
于是，我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去付首付，然而，那笔钱最终却被她挥霍在了衣物和首饰上。
当回收房屋的工作人员突然涌入时，张楚楚显得惊慌失措，她大声叫喊着要赶走这些人：“你们干什么！这是我家！谁让你们进来的！”
工作人员却毫不留情，他们礼貌但坚定地回应：“不好意思女士，这套房子已被公证过，属于钟秦先生的母亲，秦女士所有。我们在三天前就已经发送信件和电子邮件，告知这套房子将会被强制回收，请您配合。”
我冷笑一声，三天前，张楚楚正沉浸在和林道一的美梦中，哪有心思去查看那些信件和邮件。
工作人员动作迅速，将屋子里所有与张楚楚有关的东西都扔了出来。
刚开始，张楚楚还试图一件件捡起，但很快就力不从心，只能坐在走廊的烂衣服堆里崩溃大哭。
周围的群众越聚越多，他们都围过来看热闹，议论纷纷。张楚楚的狼狈模样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天晚上，张楚楚无处可去，只能抱着她那堆东西睡在楼道里。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入睡时显得无比凄凉。
而我妈，她以医疗事故罪将张楚楚告上了法庭。
开庭那天，张楚楚精神萎靡，头发凌乱，也没有请律师。她确实没有钱请律师，而且这件事确实是她的失职，她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最终，张楚楚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判决书下来的那天，我突然发现自己可以移动了，我不再受困于张楚楚，成了一个自由的灵魂。
我几乎第一时间飘回家里，看到我妈正拿着干净的手绢擦拭我遗照上的灰尘。
许久不见，她的白发已经爬满了头。我轻声呼唤她：“妈……”但她听不到，只是固执地擦拭着那照片上并不存在的污点。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走了呢……”我听着她的呢喃，心中涌起无尽的酸楚。
我从小就没有父亲，是妈妈一个人辛苦地把我拉扯大。
她吃了一辈子的苦，好不容易生活有了点起色，却又遭遇这样的打击。
好在我现在还能以这种方式陪在她身边，虽然碰不到也摸不着，但对我来说已经很知足了。
11.
张楚楚虽然在狱中服刑，但关于她的消息还是时常会传入我耳中。
从小娇生惯养、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她，脾气依然傲慢不驯。
听说刚入狱时，她因为看不惯狱中的规矩和某些人，常常与人起冲突。
然而，狱中的老大可不会惯着她，好好给她上了一课。
张楚楚的所作所为在狱中迅速传开，其他囚犯看不惯她忘恩负义的行为，纷纷孤立她，甚至欺负她。
而那个曾经让张楚楚迷得五迷三道的林道一，也没有得到好下场。
张楚楚在绝望中，决定赌一把。她卖掉了自己所有的衣物和首饰，用这笔钱雇佣了私家侦探，联系上了林道一的老婆。
她搜集了所有的转账记录、聊天记录、开房记录，甚至偷拍了他们的合照，一股脑儿地发给了林道一的老婆。
那位富有的女人没有让张楚楚失望，她在收到这些证据后，果断地与林道一离了婚，并反将他告上法庭，索要了一大笔赔偿款。
林道一的老婆家世显赫，背景深厚，有着涉黑势力。
在连续的追债和逃亡中，林道一的精神压力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他再也承受不住，从二十五楼的天台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些事情发生时，我已经以灵魂的形式陪在妈妈身边两个年头了。
我原本以为自己将会一直以这种形式存在，直到魂飞魄散，但没想到某天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我突然有了久违的触觉。
我活了。
或者说，我借用了别人的身体活了下来。
这个人我认识，他是当初来回收房屋的办事员之一，也是在那次事件中与我妈妈结识的。
他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吃百家饭长大，而我妈妈也是孤苦伶仃一个人，一来二去，两人便熟络了起来。
有时他懒得做饭，就直接到我妈妈这里蹭饭。
这两年里，他照顾我妈妈很多，我非常感激他。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善良的好人，却在过马路时被酒驾司机当场撞倒并拖行十几米。
我醒来时，正是他接受急救的时候。
感受着胸膛的震颤，我忍不住流下了泪水。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终于又有了眼泪，又有了痛觉。
“快！病人恢复心跳了！一切指标正常，准备手术！”医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在黑暗中沉浮了好久，许久才终于找到一束光，奋力追逐跑出。
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妈妈就在我眼前，红着眼眶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喉咙干涩，许久才动了动嘴唇，轻声说道：“妈，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