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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的妻子(三)

我的男朋友有未婚妻了。 我撞见过他们一次,小姑娘唇红齿白,恣意张扬,颇有几分我年轻时的样子。 闺蜜劝我不要当一回事,说男朋友身居高位,难免身不由己。 何况我能攀上宋家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人得知足。 我温顺地点头,我和宋泊简经历过同生共死,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发脾气呢。

8

醒来的时候,睁眼是白花花的病房,周围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宋泊简看起来等候了多时,看见我睁开眼睛,欣喜地告诉我怀孕的消息。

他说,他已经和楚家解除婚约了,但是楚家依然愿意给他投资,双喜临门。

看着他初为人父欢欣雀跃的样子,我心里翻江倒海。

对于从小孤独的宋泊简,我给了他满腔的爱意,所以他沉迷于我,不可自拔。

如今我的孩子,也要走上宋泊简的老路吗?

他的到来,实在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又或者说,这个孩子,是上天送来帮助我的致命助力?

宋母显然没做好接受我这个草根儿媳的准备,第一个来看我的反而是楚雅诗。

她屏退了身边所有人,邀请我出去聊聊。

港城进了年关,空气里少了些湿冷的寒意,四处张灯结彩,鞭炮的火石味道顺着北风钻进鼻腔。

我找到医院花园深处的长椅,一屁股坐定。

要过年了,我小时候在深市,每年这时候我妈妈都在准备腌鱼,咸滋儿滋儿的,配着白粥吃是最香的。

楚雅诗没坐下,她插着兜站在我旁边,脸上有掩不住的悲哀。

你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呢?

明明我们已经规划好了你的人生,你为什么坚持淌进这个浑水?

你要是有点闪失,你让我爸怎么跟干爹交代?你让我死后怎么面对我干妈?

我干妈临死之前都在写信求我们照顾好你,求我们保你平安,你为什么啊?

楚雅诗强压着哭声,喉咙哽咽,双肩剧烈的颤抖。

我坐在远处,茫然地望着远处的天,眼睛也渐渐蒙上一层雾。

诗诗,覆巢之下无完卵。

他们死的那么惨,只剩我独活了这么多年,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在想怎么给他们伸冤。

我每天都踩在刀尖上,才换来跟在宋泊简身边这几年。

面对他时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说给他的每一句话,我都悄悄在心里排练了十几年。

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回不了头了。

但是你不一样,干爹干妈只有你一个孩子,你绝对不能出事儿,更不能为了替我报仇,把自己的名声陪葬给宋家。

女儿家的名声,最重要。

虽然早就猜到了答案,但是亲耳听到的时候,楚雅诗的心脏还是狠狠抽动了一下,像是被人狠狠攥紧,胸口憋闷窒息,痛的不能呼吸。

她捂着脸蹲下身,单薄的脊骨剧烈的上下起伏,发出低沉隐忍的呜咽声。

我充耳不闻,只是安静地坐着。

我不能保证附近没有宋泊简的人跟着,我也不能上前扶起我的妹妹。

这样的场景,就算别人看到,也只会以为楚雅诗为情所困,过来兴师问罪。

我不能让她承担一丁点儿的风险,我只能静静看着她狼狈的泪眼。


9

我和楚雅诗从来就不是情敌,她是我情同手足的妹妹。

她的父母是我干爹干妈,是我人世间唯一的父母了。

干爹和我爸是发小,穿着开裆裤长大的挚友。

即使后来宋家举家搬迁,在那个通讯并不发达的年代,两个少年也没有中断过联系。

即使隔着一千多公里的路程,我爸也能精准地说出干爹嘴里那个爱占便宜的室友的丑事,干爹对我爸一些不能宣之于口的小心思也是了如指掌。

两人相约要做对方孩子的干爹,如果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一定要结娃娃亲。

我和楚雅诗的出生让两人遗憾了好一阵子。

干爷爷赶上沪市下海的风头,赚到人生第一桶金。

后来又是第二桶,第三桶。

干爹年纪轻轻就成了富二代,他遗传了干爷爷敏锐精明的经商头脑,楚氏集团渐渐发展壮大。

我爸四肢发达,小时候就有一个英雄梦,高考时义无反顾进了警校,成功走上了缉毒警的道路。

那个年代并不太平。

我刚过满月,我爸就被上级紧急调走。

从此他有了一个新身份:卧底警察。

我妈成了名副其实的守活寡,一把屎一把尿拉扯我长大。

所幸他们俩工资并不低,那时候物价便宜,又有干爹干妈接二连三的贴补,经济方面毫无压力。

我的整个童年记忆,只有我爸两个匆匆忙忙的片段。

第一个是毒贩子要求他走一批货,交易点在深市。

他趁着夜色钻进家门,在我妈没反应过来时扔下一大把钱,匆匆抱起地上玩儿积木的我亲了两口,又急匆匆地走了。

我那时候太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个自称我爸的人走后,我妈瘫坐在地上,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第二个是我妈给我穿戴整齐,送我去一年级报道。

打开院门,我爸血肉模糊的尸体就横亘在门口。

我妈发出一声人类几乎无法达到的高音尖叫后,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我爸的遗体又被公安人员急匆匆带走了。

我爸的烈士证书发下来那天,附带了一个小小的袖标。

我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干爹费力睁大肿成核桃的双眼,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悲怆。

福珠,那是你爸的警号。

是的,那时候我不叫林熹也。

我叫林福珠。

我妈说,这是我爸翻字典一个通宵给我起的名字。

我是他们的福宝,是他们的掌上明珠。

我爸的葬礼过后,我妈的精神也不太好了。

她时常呆呆地坐在窗边,眼底一片空洞的茫然。

半夜三更,我躲在另一个房间,总能听见我妈突然地尖叫,紧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的工作迅速的搁浅,领导们碍于我妈烈士遗孀的身份不好出言责怪,只好明里暗里将我妈调到了闲岗。

我努力地装成大人的样子,学着我妈做起家务,我那时候太小了,不知道爸爸死了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安慰妈妈,想让我妈尽快回到之前的日子。

可麻绳总在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我妈的种种异常行为迅速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他们强制将我妈送去了医院,检查结果是精神分裂。

干爹干妈抱着小小的楚雅诗登上第一班飞机,将我带到了沪市。

我努力适应新的生活,想要快快长大将妈妈接回家照顾。

可在我好不容易融入新的学校后不久,疯人院传来消息。

我妈跳楼了。

那年我七岁,没了爸,也没了妈。

亲手给我妈捧上最后一抔土后,我看着那个小小的坟堆,一夜间褪去了稚气。

我在干爹干妈的运作下改了名字。

或许在那个时候,这是最后的保命符。

我坚决拒绝改姓,干爹也是这么想的。

一定要给老林留个后的。

我不做沪圈楚家的女儿,不承借任何干爹干妈的光环。

或许那个时候我就想到了今天的一切。

我不再是林福珠。

我是林熹也。


10

楚家终止了婚约,但依然给宋家注资。

宋母紧皱的眉头终于愿意舒展,宋泊简欢天喜地将我迎回家门,紧锣密鼓筹备着婚礼。

他打算在婚前最后一次举行一次游艇派对,庆祝他终于能和所爱之人终成眷属。

我每天的生活依然循规蹈矩,定时起床,定时散步晒太阳,日复一日吃下那些国外空运的新鲜事物。

派对前一天晚上,我半夜醒来,身边却空了一半。

我穿上拖鞋,轻手轻脚走到书房门口。

房内传来宋母压低声音的怒斥和宋泊简苍白的辩驳。

这几年你有没有查过林熹也是什么身份?你真的以为凭借自己的魅力能让一个女生放弃脸面给你当狗吗?

越是孤儿,越要小心谨慎,她父母都死绝了,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跟她一样吗?

咱们家做的生意那是见不得光的,被发现了就是掉脑袋的事儿,能随随便便让一个情妇进公司吗?

妈,熹熹都有我们的孩子了,你为什么还要因为身世对她有这么大的偏见?

因为当年有一个姓林的卧底警察,他死之前家里已经有一个女儿了!

熹熹跟了我四年,她要是想杀我有很多次机会,但是她没有!

我比你更了解熹熹,她就是很单纯的女生,没什么脑子,一门心思对我好,她不可能是你想的那种人!

你真是被迷了眼了,无利可图她在你身边做什么?这样的女人进不了我们家门,你愿意养着就养着,休想让她掺和公司里的事儿!

我静静地听着,赶在他们母子对话结束之前又轻手轻脚回了房间假寐。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柔柔的月光倒映进来。

过了很久宋泊简才回来,我闭着眼睛,能感受到他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又轻轻给我掖好被角。

第二天的游艇派对宾客如云,车马盈门。

宋泊简却有些兴致缺缺。

准确来说,从早上醒来,宋泊简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向我的眼神也是欲言又止。

可能是孕激素的影响,我看着他那个死样子着实心烦。

等到宾客们三三两两散开,我直接站在宋泊简面前。

宋泊简,我们谈谈。

宋泊简有些讶异,还是乖乖跟着我走远了些。

我开门见山:昨天你和你妈妈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宋泊简变了脸色,下意识抬手想解释什么,说出的话却变成了:熹熹,你发誓从来没骗过我。

我站在原地,没有气急败坏上去扇他一巴掌,也没有指天发誓哭诉自己熹白。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悲凉。

宋泊简,就算我跟在你身边40年,你也不会把我当成家人的。

不管逻辑是否合理,你都会下意识偏向你妈妈。

不能相信我的话,那就永远记住我吧。

身后就是甲板,我纵身一跃,在他眼前坠入深海。

海水冰凉刺骨,迅速席卷全身的血液。

用死来证明自己的熹白和爱他的戏码,可以在一个缺爱的人身上无限放大。

宋泊简那么爱我,在孩子未出生的时候就早早儿规划好了他的一生,怎么舍得我去死呢。

我付出了这么多,结果当然是好的。

宋泊简毫不犹豫跳海救我,游艇上的救生员不过几分钟就将我们捞上了船。

我经历了这么多人生大事,自然学会了走一步看三步。

游艇上集结了数十名救生员,有着全球领先的救援技术。

怎么会真的去死呢?

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睁眼就看到宋泊简不顾自己浑身湿透瑟瑟发抖,一声声呼唤着我的名字,泣数行下。

我又赌赢了。


11

宋泊简原本是不想带我去的。

那天宋母来了别墅,二人关紧书房的门吗,细细谈了很久。

孩子已经有三个月了,孕肚微显,宋泊简从书房出来后,紧紧贴上我的肚子和小孩说话。

宝宝,爸爸做完这笔生意,我们就出国,让你出生就是世界公民。

以后再也不用为了公司的事情操心了,我下半辈子,全身心守着你们娘儿俩。

我皱眉,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好端端要出国。

最后一笔生意到底是什么,能赚多少钱,能让他舍得卖掉父辈留下的公司。

宋泊简眼神飘忽,顾左右而言他。

后来我发了好大的火,宋泊简才慢吞吞说出实话。

走完最后一批货,赚够几辈子花不完的钱,就可以安心养老。

再也不用过这种光鲜亮丽,实则险象环生的日子。

顺利交易,我们全部出国,远离国内的纷争。

最后一批货是什么,不言而喻。

交易时间在三天后的凌晨一点,环海港口。

宋泊简坦言,如果不是自己的父亲早前走货起家,宋氏集团不会在短短二十年发展壮大的。

如今宋氏集团外强中干,已近暮色,账目上没有那么多钱。

幸好楚家适时注资,给了宋家放手一搏的定心丸。

我垂下眼眸:为什么一定要赚这种钱呢?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不好吗?

就算赚得没有那么多,至少心安。

宋泊简叹了一口气:当时我妈也是这么劝我爸的,可是他快钱挣多了,人就贪了。

宋家的走货生意做的顺风顺水,很快就引起了警方的重视。

他们派了一个卧底警察,潜伏在内部监视宋父的一举一动,暗中搜集证据,准备在合适的时候一网打尽。

那名卧底警察伪装的很好,但整日打雁,难免被雁啄。

在一个大型交易现场,宋父带了50斤的货,被警察抓了个现行。

他挟持了人质,妄想逃出生路,被武警的机枪打成了筛子。

卧底很快被揪出,生生挨了满清十大酷刑后像条死狗一样被扔在了他家门口。

宋母为亡夫报了仇,手刃了仇人。

她从未亲手参与过贩毒,杀人也做的极其干净,警方没有任何证据对她提起公诉。

但她的日子也并不好过,独自抚养着年幼的儿子,还要面临黑道50斤海洛因的赔偿。

我妈在疯人院的时候,她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但好不好过,如今都好过了。

死人和毒品筑成的宋氏集团,地基牢固,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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